Once 20[明楼/黄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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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一个很多人问的问题 就是存在那个啥时候更 可能得等我写完once了 之前也经常两篇文一起写 但是这次整个人死在这条线上 每次打开存在的文档一个字都敲不出来 所以 那篇抱歉可能得让大家久等了QAQ



20.

明楼在翌日下午日暮时分走出家门,黄志雄送他到门口,明楼推着箱子走进电梯前笑着和他说再会,顺便旧事重提,他想在下学期开始前吃一餐黄志雄做的完整法式套餐。

黄志雄说“好”,关上门却突然觉得失落。噩梦一样的雇佣兵生涯结束了,合法的法国身份也拿到了,可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能做什么。

他从来都把自己当客人。毕竟如果真的单凭他自己,即便只是租一个客厅,他也不会选择租在这样一栋高档公寓里。

在此之前,黄志雄没有一个人独自在这间屋子里居住过,但这种感觉其实不算太陌生。他想起自己起初几天来来这里做饭的日子,拿着钥匙和门禁,提着叮铃哐啷的食材和瓶瓶罐罐的酱料,一点一点地把这个大得惊人也空得惨烈的冰箱填满。那时他和明楼并不认识,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冰箱门上的纸条,一字一句,一言一语,很简单也很有趣。

现在,厨房依然是他的领地,但这屋子里已经有了他栖身的一张床,有他一把吉他的位置,也有他日常生活的所有痕迹。他很恍惚,觉得这些东西于他而言都是美丽易碎的泡沫,明楼也是——他哪里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其实一开始的关系还算合理,黄志雄靠在沙发上想,雇主和厨师,房东和房客;可是后来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彼此敞开心扉,谈天说地,一起生活,一起出行,会照料,也会牵挂,我知道你的家庭,你知道我的过往。

他有点想哭,觉得温暖,又觉得惶恐。这些他生命中发生的,却又是从不奢望也不敢期待的一切,或许从来都不应该是他的。他明明与它们不相称,不合适,可又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害怕失去它们。

眼神一晃,黄志雄看到斜对面餐桌边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在铺满了的便签纸上,显得亮,换一个角度就折射过一丝光。他慢慢走到餐桌边,看到是明楼将那条他送给他的银十字架链子挂在了壁灯下面。他伸手打开壁灯,光线懒懒散散投射下来,将挂坠的十字形映出一个漂亮的影子,影子边缘柔和,失掉了所有切割的锋利。黄志雄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正打算关灯,却突然被那影子右侧缺口下的一张便签纸吸引了。

这面墙上有很多便签条,本不足为奇,大多写的是学校的事务,会议的信息,还有一些学术方面零散的点,都是明楼做事时随手贴上去的。而那张为他所注意到的便签纸上已经覆了几张其它的,并不显眼。黄志雄一眼看见,只因为那排几乎没有被遮住的字母,是他刚从那儿回来的,疗养院名称的一个缩写。在过去的几十天里他见得太多了,病服上,被单上,床头的便签纸笔上,医护制服左臂的袖章上……

黄志雄愣了一会儿,然后将上面的纸条一张张掀开,在看到完整信息后颓然地卸去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摔靠上椅背。那是一张明楼提示自己支付账单的便签,时间在一个月前。

有情绪被生生连根拔起,将才勉强建立起来的一些什么摧得七零八落。黄志雄早就知道明楼的周到,所以当他看到这张便签时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觉得感动,因那些从最初到后来直到现在他在这个人身上收到的每一点尊重。可是他疲惫不堪,疲惫又难过。

 

黄志雄定定地坐了一会儿,仿佛陷入半睡眠,眼睛睁着,脑子里却在做梦。和明楼相处的日日夜夜在头颅中一遍遍过,他大笑的声音,跑起来的样子,克制的暴怒下眼底闪过的寒光,还有在午后日色里念一首法语诗的姿态……

然后他终于被门铃声音叫醒,去应门,从屏幕里看见阿雨站在楼下。暮色更深,街灯初上,年轻女孩的身形轮廓显得模糊。阿雨说,阿芸姐刚生了孩子,店里人手不够,想叫他过去帮忙,问他还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黄志雄静了静,明明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问她:“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周阿雨脱口而出,黄志雄却仿佛听出了说话前的停顿:“哦,是明先生打电话过来说的。”此前的每一次都是黄志雄到店里去讲,出发回家都要去见一见表姐与表姐夫,根本不需要明楼亲自打电话过去。

这是明楼的周到,一如既往。他根本就不只是简单告知阿芸黄志雄回了巴黎。黄志雄早已经搬离了餐厅,阿芸不会再无缘无故地来找他帮忙,只能是明楼叫他们给他找点事儿做。

黄志雄有点激动,他告诉阿雨自己一会儿过去,匆匆挂了门铃。他将手抵在门框上深深呼吸,气流进进出出,他觉得胸腔里的憋闷好一些了。客厅里的光线好,所以衬得屋外更暗。

 

正是晚餐点餐厅里最忙碌的时候。黄志雄钻进后厨里去,很快就投入状态。他戴着食品级的半透明手套处理食材,土豆切成丝,葱姜蒜切成末,胡萝卜滚刀块,小黄瓜削薄片,西红柿泡进热水里去等待去皮,在食材盆里打进一个个鸡蛋加入适量的盐和白胡椒粉调味。

他看着盆子里鸡蛋液上的浮沫,突然想起自己认识明楼后第一次回驻地的那天清晨,他坐在大巴上,看到白衬衫黑西裤立在街角的明楼,想着他公寓里的厨房比这餐厅里的厨房更让他觉得亲切。而如今,他正是被那些亲切逼着离开退回到了这个地方。

那公寓里无处不在的亲切、温暖、尊重、快活,它们越是明亮,他就越觉得负担不起。这或许可笑。他曾那么渴望的东西,一旦来到了手心里,他却又拿不住了。所谓的疲惫,所谓的不配,所谓的不相称不合适,全都让黄志雄觉得恐惧。这恐惧的生发毫无道理——不是的,他其实真切地知道所有的道理,他只是不想谈,也不想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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