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是一种 15[庄恕/凌远/全员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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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大哥。”明楼和凌远正准备往院长办公室去,方转身,就听到身后脚步声,明诚向他们小跑而来。

“阿诚,来了。”明楼朝他点点头,然后他突然看到明诚身后有一个人影飞奔而至,在分诊台停留几秒,再直接穿过急诊大厅跑往通向中心手术室的消防楼梯,“那是明台?他不是应该今天晚上回学校吗?”

“是。”明诚看了眼明楼眼光扫过的方向,稍叹了口气道,“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明台还没走,就在我旁边。他全都听到了,我只能带他过来了。”

“好吧。”明楼点点头,三人一起走进电梯,有短暂的沉默。

电梯厢内显示屏上的数字层层上升。明楼显然在思索,然后在收回目光的同时开了口:“阿诚,几件事。第一,高速上司机当场就过去了,后事你去安排,他的家人也帮忙安顿一下;第二,明天学校上课,等大姐手术结束,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晚上不论多晚都把明台给我送回学校去,他在这里没有丝毫用处,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都会很忙,要分心的事情能少则少,周末随他来医院我管不着,但是工作日他千万不能给我添乱;第三,大姐这次去苏州谈合同,你和对方公司联系一下,就说事发突然,请他们把会议推迟到明天下午或后天早上,这边我离不开,去请明堂哥出面,明天你和他一起去苏州;还有,明氏手上现在做的几个案子,按轻重缓急顺序整理好,明天你们出发前拿给我。急的几个,在我了解完全部情况前不要给任何回应。”

“好的。”明诚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再加问一句,“那,晟煊方面呢?”

“哦,晟煊方面,我回头直接和谭宗明说,这个你就不用联系了,但是文件还是要整理给我。”已经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趁着凌远取钥匙开门,明楼对明诚道,“去办吧,今天晚上你要辛苦了。明天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凌远有意将办公室的顶灯打开,一扫先前屋内的昏暗。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转手打开电热水壶的盖子,一边从饮水机里接矿泉水,一边和他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明董事长的这台手术如果庄恕做不下来,国内目前就没有人能做了。”

“如果今天晚上出事的人对调,你再和我大姐讲这句话,或许还能安慰到她。但是我……”明楼一顿,突然觉得累,遂勉强仰了仰头,“凌远,别忙了,我喝凉的。”

“好。”凌远不多言,翻过一只干净玻璃杯给明楼倒了矿泉水递过去

明楼将水喝尽,平稳,迅速。他再静了一会儿,看到凌远又倒来一杯水,挣了挣眼眶,仿佛将自己从脑中纷杂中抽拔出来:“哦,对不起,我刚才没有任何不相信庄恕的意思。毕竟我们有过交谈也算认识,要谈相信,我可能比所有其他的患者及家属都更相信他。我是说,我想知道我大姐的真实情况,手术难度,成功率,失败率,术后并发症,如果成功愈后如何,如果失败……等等,所有可能,越详细越好。在你讲述的过程中,如果我有任何不理解的地方我会问的。我需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好,我尽可能地和你讲。”凌远点头,脑中一闪而过此时一间手术室内无影灯投射出来的亮白光线下站的人,“但是更多的细节方面,我毕竟不是胸外科医生,还是要庄恕亲自和你解释。”

 

凌远接到手术室电话陪明楼一起到ICU的时候,正碰上明诚带着明台往外走。明台眼眶发红,明显是哭过。此时已经是小长假后第一个工作日的凌晨,明楼抬手看看表,再看看眼前的人,破天荒的没有骂他,顿了顿,还是道:“这么晚了,宿舍肯定锁了吧?回家去睡,明天早一点叫司机送你去学校。”

“大哥……”明台还想说点什么,一开口,鼻音浓重。

明楼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叹口气摇摇头:“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你也看到了,大姐现在情况稳定。所以你现在应当做的是,回家睡觉,天亮了回学校上课。不吃不睡地戳在医院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大哥,我睡不着,我……”明台话还未说完即被明诚打断。

“明台,你在这儿真的帮不上什么,我们也都有太多事情要忙。”明诚拽拽明台,又对明楼道,“大哥,ICU护工我也已经请好了。那我们就先带明台回去了。”

“凌院长,明教授。”庄恕穿着隔离衣从病房里出来,一边脱一次性隔离衣、手套、口罩、帽子,一边向此刻立在ICU外的两个人道,“明董事长在五号病房,可以在外面先看一下。”

明楼匆忙道谢往病房门口去。庄恕的目光追了几步,很快收回来,看向凌远:“你怎么还没走?”

“我又不能把明楼一个人放在手术室外面自己回去睡觉。刚才和他大致讲了一下这个手术,他也了解了。如果他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我叫他直接问你。”凌远立定,给明楼留出一定的空间,再和庄恕讲话,“你呢?打算下班吗?”

“美国那边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就不了,趁着刚做完手术,正好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尽快给Tisherman发过去。”庄恕长长出了口气,泄去点力,然后再强打起精神,转回来看向他,“接下来这里交给我吧。你这几天那么忙,过两天不是还要去日本开会?先回去吧,能多休息一分钟也是好的。”

“好,那我走了。你晚上要是想睡一下别在这儿熬,去我办公室。”凌远点点头,和庄恕一道往前走去,“我去和明楼打个招呼就走。”

 

“明教授。”庄恕搬来两把椅子放在明镜ICU的病房外,他请明楼坐下来,自己却依旧站着,微曲了曲身子。

“我记得那天在谭宗明家里,聊到后来你已经叫我明楼了,现在怎么又叫回去了?”明楼提起眉毛来看他,伸手拍了拍庄恕的小臂,“别站着了。”

庄恕一愣,看到明楼眼光,后背有些僵硬,却还是坐下了:“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我应该谢谢你才是。”明楼却笑了,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衣的人,“凌远刚才和我说了,手术很成功。”

庄恕深吸口气道:“手术……是成功。但是明董事长到现在也没醒。这个麻醉的用量,苏醒时间本应该是半个小时。”

“嗯。那也是可能发生的。”明楼点点头,“凌远和我解释过了。”

庄恕闭了闭眼:“那他也应该和你说了,我用了超低温疗法给明董事长进行了人造休眠,这是非常规的。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简而言之,就是,明董事长接下来醒不醒得来,我也不知道。”

明楼点头:“我明白。”

“如果我当时可以……”

“但凡有如果,你当时做了。”明楼挥挥手打断他。

庄恕听见明楼语气里的平静,有些惊讶:“你这么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明楼安抚他般,淡淡笑了笑,“我和凌远认识很多年了,知道能和他惺惺相惜的人屈指可数,也知道能和他惺惺相惜的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我们一起聊过一个晚上,我自认为看人还是基本准确的。所以,我相信你作为这个领域里的顶级专家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的每一个判断和选择。”

庄恕一顿,还是道:“可是……”

“你做手术的时候尽力了吗?调血的速度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吧?”明楼又一次打断了他,“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就真的不需要自责。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其实大可以问心无愧。”

庄恕眉心一热,很快这个热度就顺着鼻梁发散开去,他看向明楼,缓缓地道:“我今天……挺没把握的。”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明楼看到庄恕下意识的摇头,又一次安抚般勾了勾唇角,“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听凌远讲过一遍,在手术结束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看来,我们坐在这里,听到这些因为我大姐生命体征稳定而作响的仪器声音,我倒是觉得,结果并不坏,而且,还算好。”

“坦白讲,刚才顾不上别的,现在出来反而有些焦虑了。我做医生这么多年,其实天天都有因为非神而力不能及的遗憾,但今天,可能是因为这个手术把握太小的关系,我竟然有点……”庄恕微微低头,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自己身上白大衣的褶皱,一边有些自嘲地笑笑,“一般都是医生和病人家属说要相信,会好的。今天倒是快变成你来开解我了。真不好意思。”

“所以我才更要谢谢你,不仅给我大姐做了手术,还由着我在你面前又充了一回大哥。”明楼静了静,抬手搭了搭庄恕的肩膀,“你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我是‘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看起来我们好像站在对立面,两相矛盾,但其实都只是尽了人事再听天命罢了。没办法的办法,我明白的。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承担了你的部分,接下来这部分,是我要尽我最大努力来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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