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simistic Idealists 07［靳东水仙全员向］
07.
凌欢在电话里和凌远解释：“洪警官去上洗手间，回来看6床……就是那个黄志雄，衣服都穿好了，好像要走，就去拦了一下。没想到6床反应有点激动，就不小心给挣开线了。”
蔺晨看着重新穿上白大褂的凌远不明所以：“再清创缝合而已，这点活哪个住院医不会干，你还亲自去一趟干嘛？”再一扭头，庄恕也擦了手站起来，一颗一颗扣白大褂。
凌远站起来走两步：“人家是国安的精英，骨干，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国家会撕了我。况且听三牛说6床那个黄志雄，之前在法国做过雇佣兵，这不是开玩笑的，我还真不放心。”
蔺晨跟在疾步如飞的凌远庄恕身后一起进了病房，前边的两个人低头去看洪少秋，蔺晨的眼光却落在黄志雄身上。凌远还在奇怪刚才一路低声聒噪至此的蔺大国手怎么噤了声就被他扯了袖子，示意院长去看远远立在床边的黄志雄。
凌远这才第一次见到苏醒之后的黄志雄。那天夜里在急诊，凌远满脑子都是洪少秋的肝胆胰脾，早就不记得递枪男人的任何细节，今天这一看也顿住了，仿佛有什么就哽在喉头，他往下干咽了咽，又涩又痒，想咳嗽。
那一瞬间，凌远突然明白了韦天舒当时说，看着这个人心里会特别不舒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眼睛那么黯，但眸底又分明有光，如同两簇微弱的不停跳动的火苗，一点风，一点水，就怕它们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灭了。他的脸色全然病态，却又那么平静，那么简单，那么直白，因为在他的脸上只能看到一种绝望，甚至找不到半分恐惧。
这是一种自弃的绝望，仿佛无所事事地等待死亡。
他如同被抽干了精神，一张皮囊下如同早已没有了肌肉血液脏器和骨骼，却又似乎早已修炼成灵魂，让看到他的人，心脏像被海盐沙砾一起粗磨得难耐地疼。
蔺晨看向凌远，知他正在想些什么。他循着同样的情绪轨迹也想了一会儿，终究不想继续，即便他的心里有太多的未知和好奇。他再仔细看看那片凌乱刘海下的脸，其实也是个好看的人，五官精致全然不在这屋里的几个人之下。
还是挺可惜的，蔺晨心里嗟叹。叹完了又问自己，可惜些什么呢？
翌日。凌远原本是抱着晚上去不了的心态走进手术中心刷手，却没想到这台手术顺利得超乎寻常。他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表上指针才勉强移过了数字八，周边围着一群博士，不敢和院长大声玩笑，自己却兴奋地讨论如果刚才的手术录了像，绝对是标准的活体肝移植教学带。
凌远到的时候，明诚立在路口迎他。凌远望了望十几米开外的灯火通明的别墅楼，一边走一边道：“还挺热闹的吧。”是为寒暄，四月底的上海，夜风已经开始透出暖意来。
明诚答他：“是啊，特别热闹，你来了就都齐了。”
“都齐了？”凌远挑眉，“明台也回来了？”他曾在医和明家小弟院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初中生的时候，性格跳脱活泼，虽然顽皮，但嘴甜招人喜欢。后来没再见过，只听说去法国读书，现在出落得高大而英俊。
“是啊，特意赶回来的，就住一天，明天下午还要飞回巴黎。”明诚笑，“对了，我们家世交沈家的大儿子今天也来了，你们俩长得还有几分像，一会儿介绍你认识。”
说话间穿过门厅，走进屋后花园，一抬眼就是明楼，一边站着沈剑秋，倚在料理桌边不知聊着些什么。凌远愣了愣，随即了然展眉笑出来：“你说的是沈剑秋？”
明诚顺着凌远目光看过去，惊讶道：“你怎么连人名字都知道？”
“哦，之前在工作上见过一回。”凌远答话，看到听到动静转过来的沈剑秋和明楼，分别朝他们点了点头。
自己家里摆的席，来的朋友多是生意圈内的人，但这一次如此热闹，来人大概不全是为了明镜生日，而是为了那个轻易请不动的谭宗明。谭总是多大的鳄，能与他说上一句话共饮一口酒，甚至是递送一张名片，这种小而不起眼的点头之交，或许就能成为日后二次相谈的一个契机。
而李川奇，刚到上海挂职那阵儿就意外因应朋友邀才参与的一个政经沙龙上认识了谭宗明和明楼。都是敏锐而深刻的人，说起话来就觉得舒畅，相谈甚欢。专业相近却又是各持不同领域里的几位精英，很快成就了三人一行当君子之交。
在清一色的政经商业人士中间，来自公安和医疗系统的几人就显得有些不同。但沈剑秋虽是刑警，却因着沈家长子的身份不显得太突兀。反倒是凌远蔺晨和庄恕，三个医生在这样的场合总是与众人交换了一轮名片后就自成一圈。
凌远到得晚，和明镜唠了几句，拍了拍多年未见依旧跳脱的明台的肩膀，便自觉归回到自己那一小圈。既是私人聚餐，明家主人又都是随和的人，凌远便不打算正襟危坐排排过酒。
自几年前谭宗明的晟煊投资了第一医院的杏林分部之后，凌远就很少和商界人士打交道了。因为当时谭宗明说：“我们这一块儿的，你认识了我就行了。我谭宗明难得交朋友，除了安迪打美国的时候就认识了，在上海这么多年，明楼李川奇，现在还有你。”
凌远也不是没经过这种场面，只不过谭总如此直白的言语还是让他愣怔半秒，直到谭宗明率先搁下酒杯，再拍拍他的手笑着说：“凌院长，胃不好就不要这么喝酒啦。”于是那天，谭宗明和凌远在饭桌上没过一杯酒，只聊了一夜就定了合作。
后来有那么一回李川奇还和明楼开玩笑说，谭总和凌院长这样谈生意才让人心旷神怡。明楼先摇头又点头，他们这哪儿能叫谈生意，应该叫谈合作，但的确心旷神怡。饭局是大俗，置酒而不饮却为大雅，大雅自大俗而生，大俗因大雅而平，这张驰可不心旷神怡。谭宗明哈哈大笑表示赞同，举起手中白酒杯：“咱们今天大雅生大俗，我先干为敬。”
想到这里，凌远转头去看谭宗明，果然和明楼与李川奇在一处，不过这回身边还坐了个沈剑秋。庄恕在一旁顺着凌远视线看过去，哀怨地叹了会儿气，实在不想看着自家一身倦气的市长心疼，只好再转回身来。
凌远稍慢了半拍，那边三人齐齐转过头来，视线对上，举了举杯子微点头示意，却没想到沈剑秋竟然起身向这边走过来。
哪知沈剑秋一动，坐在一块儿的明楼三人也过来了，这边医生们蓦地起身相迎，有些惶恐。
沈剑秋看看身后跟来的人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找凌院长聊聊……你们这是？”
“哦，你们聊着，我就过来和庄恕说一声，办公厅还有事儿，我得先走了。”李川奇两步迈上来走到庄恕近前。
庄恕一时也顾不得别人，直接转头和他说话：“你现在回办公室啊？我送你，我没喝酒。”
众人目送两人离开，一时有些莫名的安静，蔺晨看着相觑的众人先开了口：“看看，有家室的走了。剩下的应该都打着光棍儿呢吧？”
都是认识的人，一时也笑开来，从前不太熟识的，笑过一笑也就熟了。众人重新落座，明楼招手叫人，迅速收桌撤盘，茶点酒水很快换上一批新的。
蔺晨已经在以科学的角度大谈中医的养生道，明教授和谭总听得入神，沈剑秋侧身低低地开口：“凌院长……”
凌远也侧身，面向沈剑秋：“凌远。”
沈剑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淡淡一笑：“哦好，凌远。是这样，我想具体问问，就是……黄志雄的身体情况你清楚吗？”
tbc.
（ @冬节长至 一个听到了你的深情呼唤于是码完了拖了n久的一章我现在觉得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