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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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拉西扯毫无营养聊天扯淡的一章 大家放假快乐！！）

32.

庄恕从手术中心走出来，抬眼就看到立在那里的李川奇，紧了几步过去：“你怎么在这儿？术后病人不从这里出来的，Iris已经直接从后面推去ICU了。”

李川奇看庄恕神色知道没事，但还是问一句：“没事？”

“手术还算顺利，现在观察几天，看会不会有并发症什么的吧。”庄恕点头，本想催着他回病房，顿一顿还是问，“想去看看她？现在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看。”

“去吧。”精神放松些了，声音也不抻着，两个字低低念出，尾音里带着气声。

庄恕引着李川奇往ICU去，还是忍不住问：“你在这儿站了多久？累不累？”

“没多久。”李川奇稍笑一笑，“我问了凌远大致手术时长，掐着表请假出来的。”

不过是紧张挂心，庄恕反过来想想自认理所当然便扎进手术室里的自己，也就失去了再啰嗦两句的立场。

“这丫头，之前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看怎么那么小那么瘦。”李川奇透过玻璃往里面看，一只手不自觉地扒住黑色大理石台面，指甲盖上的浅粉色褪去，整面泛白。

“太凉。”庄恕把李川奇的手拉下来塞进自己掌心里，接着道，“我刚才在手术室里光顾着盯监测，关胸以后才真的敢去看Iris，一张脸那么小，氧气面罩那么大。”

说完这一句，两个人都静了几秒，后又默契地低声笑出来，对视了一会儿，再一起往外面走。

回到病房，庄恕看了李川奇今天的各项报告，刚打算下楼准备一会儿的手术，李川奇即破天荒地叫住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虽然是个问句，但意思已经非常清楚，这是他住院以来第一次明确表示想要出院。

如果面对的是普通病人，庄恕会习惯性地考虑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各项指标，尽量考虑病人出院后的活动，再给出合理的建议。比如指标数据达到出院标准，但机体并未痊愈还需静养的病人，如果出院以后依旧可以有条件在家卧床休息的，那么就放人出院，如果出院后必须即时复工的，那么就再留一阵。

但说这话的是李川奇，他一时有些犹豫。庄恕和李川奇之间从来完全坦诚布公，有什么没有什么全都讲得清清楚楚，即便偶尔意见不同，那么再讨论就是了。踌躇一会儿，他还是叹着气问他：“你出院以后就上班对吗？”

“对。”李川奇点头，“我算了算，我现在在医院里，也就是吃药输液，如果出院，吃药完全不会影响，输液的话我可以在午休和下班后分两次来输。”

庄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本想几句玩笑话带过，但听李川奇的认真口吻明显是考虑过的，索性也就把自己的思虑也一股脑全讲了：“你原本身体一直挺好，淋一晚上雨也不至于感冒发烧到肺炎，只是你前面一个月太忙，亏损太过，免疫系统太脆弱，所以病毒一来就扛不住了。现在你的各项指标趋近正常，从医学角度讲要出院不是不可以，也不算勉强，但是对你自身而言，继续休息依然是头一位的。所以我坚持你住院的原因也是这个。”

“怎么听起来像蔺大国手的口吻……”李川奇眨眨眼，无可奈何地笑出来，“好吧……”

话没接下去，庄恕倒也明白得七七八八：“你是想照顾女儿哦？”

“是，除了这个还有就是……”他停下来，仿佛在组织语言，这种情况在李川奇这种打辩论不管何时发言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公开讲话不论多重大也向来只列提纲从来不用讲稿的人身上倒也少见，然后他放弃般摆摆手，“你先工作吧，放心，我不会打包裹跑路的，等你下班我们再聊。”

蔺晨背着手晃进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凌远正对着电脑飞速看论文，鼠标一顺溜往下滚几乎没有停顿。蔺晨进屋反手就把门关上，三五步跑到凌远身后，两只胳膊顺着人肩膀就往下捏住他的手掌。凌远握着鼠标的右手挣了挣，左手还是任身后的人握着，蔺晨的头发蹭到他脖颈稍有些痒。他低笑一声：“别闹，我赶时间，让我把最后这篇稿子看完。”

凌远在《复旦学报》的医学版还挂着评审的名，前段时间太忙，几乎忘记二审的事儿，直到昨天看见自己日程本上四天后那条早就写上去的二审结果递交死线备注，才恍然找出电脑中的不知被遗忘到哪个角落里的文件压缩包开始审阅。

蔺晨低了低头瞅一眼屏幕，乏味般扁嘴，而后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瘫上沙发，语调里又带点得意：“你赶什么时间？知道我要来，所以想提早下班？”

“美得你。一会儿系统宣传口要来记者采访国内第一例成功的劈离式肝移植。”凌远抬眼看看蔺晨，不知是感慨还是得意，“差不多这个时间就快来了，你坐坐正，回头给人记者看见。”

蔺晨不管，继续瘫在那里：“那俩孩子可以出院了？”

“指标差不多正常了。”凌远点头，“父母想带他们转去疗养院，我同意了。”

“采吧采吧，回头报道出来别让我看见。”提到这个病例蔺晨就来气，想想宣传材料上还要大肆渲染中国肝胆外科一把刀凌远，带领小组奋战二十四小时，抱病完成国内第一例劈离式肝移植，患者康复出院，自己却因胃溃疡穿孔英勇倒在手术室外的事迹，肝火就腾得更旺。

骄傲？骄傲个鬼，国内第一台劈离式肝移植只能是凌远做的，这是理所当然，还用得着骄傲？

凌远知道蔺晨怎么想的，叹口气，难得没有争辩。

“欸，本来想着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和我一块儿去沈剑秋家里看看黄志雄。”蔺晨被凌远那一声叹浇得消了火，再看着对面的人一脸不明所以，于是接着解释：“人家去青岛有任务，具体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一个是保密协议不能讲，一个是的确说不准。他说不太放心黄志雄现在的身体，拜托我帮忙照顾一下。”

“中医对他这种肝硬化晚期患者还有实际效用吗？”凌远嘴上说话，眼睛还在飞快扫阅论文。

“不好说，我也是答应了今天晚上过去看看他。”蔺晨低叹，“我估计沈剑秋其实根本没想到中医药这一层，应该就是在又闲又靠谱的朋友里数了数，然后选了我。”这位大国手非常努力地把重音挪到了“靠谱”上，听来一点不做作，显得无比自然。

哪知他还是低估了凌大院长抓重点的能力：“说你闲你还那么得意？”

“闲又不是什么坏事。”蔺晨接受得坦荡又坦然，话锋一转，脸上笑意又迅速消失化作一声长叹，“不过我今天下午和黄志雄打过一个电话，听他声音情况确实不太好。”

凌远已经开始打字写comments，手下键盘噼里啪啦响：“你就在电话里听他说了几句话？”

“你还真别小看望闻问切。”蔺晨把头发往后拢了拢，“这套中医问诊的基本功要能做到出神入化，也就差不多能成一代宗师了。”

“怪不得人家总叫你爷爷蔺大仙。”凌远笑出来，敲下最后一个Enter键开始复查拼写和文法，“再几年蔺大国手大概也能到此境界。”

“不敢不敢。”蔺晨虚拱了拱手，也不顾凌远到底有没有功夫看他，“做人嘛，要先立一个小一点的目标，比如先成为一代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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