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囊格美 08[水仙全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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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意识到距离上次更文已经过去了五天……对不住大家久等了(躺平



08.

帐篷扎下来,顿珠的担架已经移进去,凌远在里面给他做检查;蔺晨好不容易生着了火,从帐篷外探进去半个身子和凌远嘚瑟;沈剑秋扯着绳子在做最后的固定,荣石手中捏着手电和地图从帐篷里出来,步枪和行军包都卸下来,趁着天色还未全黑,准备再往前探几公里。他刚和沈剑秋打个招呼,余光瞥到悬崖边的人影。沈剑秋顺着荣石的目光看过去,黄志雄生生立在悬崖前咫尺距离,他们心里均是一紧,一时谁都未说出话来。

荣石顿了几秒,深吸口气低声道:“因为黄志雄的调查是到分区进行,所以我们一直也自然而然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但他进沼泽很有可能就是真的自杀,你看着点儿他,我先去了。”

“你自己注意安全。”沈剑秋点头,手下飞快地把绳子打结,眼光在能见度越渐降低的视野中跟着荣石的背影走了几步,随即又转到悬崖边的人身上,停住了。

沈剑秋立定在黄志雄身后三步开外,踩雪声音响,他没有刻意隐藏。黄志雄听见,回过头看一眼,认出人来:“沈连长。”

沈剑秋轻声:“走进来点吧,太边上了。” 

黄志雄看着半米开外的垂直峭壁顿了几秒,还是回转来与沈剑秋平行立着:“我不是想往下跳。”

他再静一静,也不在意一时接不上话的沈剑秋,继续道,“你们没问我,但我知道你们猜到了,我往沼泽里面走的确是有意的。只不过我最初来西藏不是为了来自杀,进沼泽也是个意外。但进了沼泽就想,既然进去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好像宿命,但没想到你们还来救我。

离开法国前我在修道院待过一段时间,然后我才发现在那里我失去了一切,所有好的坏的,全没有了。没有期待,没有希望,没有欲求,他们说看到了我的平静,但其实心都是死的了,还能有什么波澜吗?我已经能看到自己四十年后死在修道院里的样子。但我依旧感激,因为神在指引我离开。

我来西藏,没去布达拉宫,没去大昭寺,从林芝进来,莫名其妙就过了山南跑进日喀则。这一路上几乎遇见的所有事物都是偶然,但又好像是早就注定了的一样。”

听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黄志雄只是在打消他对他立在悬崖边上的担忧,还是真的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的心里还有很多的疑问,黄志雄为什么进的修道院,又是怎么觉得仿佛丢失了灵魂,在进修道院之前又经历过什么。

天色已经很暗,他们都摘掉了雪镜,黄志雄面朝云脊,留给沈剑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起伏,隐匿在大片大片的阴影中,崖外云卷云舒,他仿佛快和身后连绵雪山融在了一起。

沈剑秋点点头,知道黄志雄不愿再说,也就不接着问,只转而再谢一句:“荣石说今天你帮了很大的忙,谢谢你回救了我。”

黄志雄闻言,整个人的矜固气息突然就变得松弛,仿佛薄薄的冰面被敲出一个小孔,很快缝隙四散延展开去,然后全然碎裂下来,未及说话,蔺晨在身后喊他们:“你们叨叨完了没?来看着点火,我去帮凌远。”

 

荣石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离宿营地二十步距离的时候他关了手电,他们被雪包围,在这里,只要一点火焰就能把周围的一大片映得亮如白昼。蔺晨在另一边淘雪洗锅,看到荣石想喊他,荣石忙竖起手指让他别叫,过去帮忙。

荣石定在原处,身后还拖着两方冰块,这样的水质强过山上的新雪,晚上化了存好,明天早上能喝,还能让大家都擦个脸。荣石把牵冰块的绳子往蔺晨手里丢,蔺晨却不接,荣石不解加嫌弃:“帮个忙都不乐意?”

“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把嘴给闭好了。”蔺晨黑着脸绕过去,把他往一旁积雪坡后边拉。

直到走出了沈剑秋可能的视野范围,荣石才泄口气坐到地上,颇自觉地转过去沿着斜坡趴好,全身都软了,唯独后背僵得厉害:“你怎么看出来的?”

“还用看?”蔺晨自觉手指力道已经不够,用手掌根揉了几下,竟然直接换成了胳膊肘,突然加重的力道激得趴在那儿的人几声毫无防备的被自己袖子吞没的闷哼,他依旧没停,毫不客气地继续,“你这伤,上来之前就开始疼,上来以后气温降下去十来度,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不然你这种连熊都扇不倒的人拖俩冰块还要人帮忙?”

荣石喘口气,趁着蔺晨换手间隙说:“你别跟沈剑秋讲。”

“干什么?怕他知道了非得替你做尖兵?”蔺晨勾着嘴巴笑,“你这算什么?舍不得人冲锋陷阵?还是说他是自己带出来的兵,特别亲?”

荣石想一阵,低低道:“都是吧。”

蔺晨又笑:“沈剑秋是比武尖子被挑到西藏来的,上哨所的时候就已经是开了刃的了,虽然你也算当过他一个月的教头,但无论如何你老这么让人觉得护着他的,他倒也没跟你炸毛?”

“跟我这儿犯得着吗?”荣石道,“一个月的教头也是教头。好钢用在刀刃上,带兵他行,开路这种粗活还得我来。”

“行了。”蔺晨把人从坡上拉起来,“冰块我来拖,你过去烤烤衣服烤烤鞋,给你留了两个肉包。”

 

沈剑秋明显在走神,荣石叫了两声才应,看到人,顺手就把热在火堆旁边的带盖饭盒递过去。荣石饿得紧,三两口就吞下一个,沈剑秋这才注意到他胸前一片全湿了,一时没忍住,笑道:“你这是摔了个嘴啃雪?”

荣石只勉强抿抿嘴,随意“嗯”一声,继续吃下一个包子。

沈剑秋意识到荣石神情不对,看看周围,蔺晨也已经回到帐篷里去,在外头的只剩了他们俩,于是微蹙了蹙眉问他:“怎么了?”

荣石看一眼沈剑秋,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顺手捞过水壶,灌下去几口水,而后终于叹出气来:“路断了。”

“什么?”沈剑秋猛地将一挺后背,低声惊呼,“路断了?”

“三十五年前的战备路,修完了就没人走过。这么多年了,珠穆朗玛峰都在动,雍措拉姆就算是倒了碎了坍了都不奇怪,何况断一条路。”荣石声音沉了又沉,“而且断得很彻底,我爬了两趟,勉强走了一百米不到,然后就没地方落脚了,露出来的是实打实的石头壁,我拿手电晃了晃,天黑看不太清楚,但估计落差至少得有五十米,石头上根本没办法固定绳子,就算可以我们也没那么长的绳子,不可能把索道建起来。”

沈剑秋沉默了一阵,看看眉间沟壑像是被冻住的人,终于还是拿胳膊去碰碰他:“你先去睡,四个小时以后叫你换我。大不了往回走,下山。”

荣石已经站起来,听到最后那半句突然顿住:“往回走?再过一次雪崩区?这种事情侥幸过一次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

沈剑秋看着已经冒火的人,一手搭上他肩膀拍了拍:“你放心,我知道不能侥幸,但总会有办法。明天早上出发先过去,然后大家一起想。”身后火焰突然跳了跳,投射出的影子瞬时摇摇晃晃绰绰。

 

沈剑秋回到帐篷里去叫荣石的时候,手才搭上他的肩膀,他就猛地惊醒过来。帐篷角落里开着一盏最低亮度的便携灯,微弱光线里,这么冷的天,其他人即便熟睡也冻得面色有些发白,荣石的脸上竟然一片潮红,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薄汗,他睁开眼睛,抿着嘴,用鼻子急促地呼吸。气流进进出出一阵,荣石总算平静下来,盯着沈剑秋有些焦急的眼睛出一口气。他麻利地钻出铺盖,让沈剑秋进来睡,他躺过,里面暖和。

沈剑秋有些不安:“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对。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荣石整理了一下身上睡前为了保暖都没有脱掉的衣服,再捞过搭在一边行军包上的外套,“做梦。有个人被雪埋了,怎么都挖不出来。”

沈剑秋半身已经钻进了铺盖,闻言一愣,动作也停了。

荣石乜他一眼,用气声吼他,一边把他往被子里塞:“外套都脱了还不睡?想冻死在外头?”语毕荣石也没管身后,蹲下来整理鞋带,然后披上外套,只给帐篷开了个小口,就迅速钻了出去。

沈剑秋在留着荣石体温的铺盖里躺下,身体刚一放平,疲倦就席卷而来。帐篷布上隐隐透进来不远处火堆的一片模糊光亮中,一个影子穿之而过,是刚才走出去接替他守夜的荣石。沈剑秋周身全是暖意,刚在雪地里有些被冻僵的四肢百骸仿佛复苏,他听到帐篷外荣石暖瓶里储水而后用冰镐继续凿冰化水的声音,想到他方才的噩梦,心里竟然轻松了一些。

他们现在的处境,后撤不能,前行不能,可他竟因为这一个人,在这个本应被称作绝境的地方,凭空生出了些不死的安平希望来。


tbc.

ps. 藏族小战士 故事背景大情节线不属于我 但是属于哪里真的记不得了(躺平

pps.可能坑 没写过这种 各种资料查得头昏眼花 有bug请一定要指出来啊(感谢(鞠躬

ppps. 卡维囊格美:藏语里的意思是“雪地里的火”

(是的我又抄了上章的备注 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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