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囊格美 11[水仙全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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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说我本来只是写着玩儿想十章完结的……)



11.

王天风在凌晨五点坐车前往52师指挥部,此刻已经抵达,这会儿正给明楼拨电话汇报前线情况。明楼左手举着电话,右手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做记录整合,直到一个刚接了空军基地电话的接线员来到他办公桌前:“首长,猎隼二号回来了。”

明楼眼光一抬,对王天风那边道:“你在线上等我一分钟。”而后暂时切断通话,问道:“人呢?”

“基地那边说,雍措拉姆的战备路从中段起已经断得不能看了,猎隼二号在回程途中找到了沈连长一行,他们摔到战备路附近的悬崖下面,六个人只有五个,没有活的,还有一个可能已经被大雪埋了。”

明楼一双瞳孔骤缩,耳鸣声渐起,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加了一句:“五个?没有活的?”

“是。”接线员的声音低了又低。

明楼把自己摔到座椅靠背上,通常只要在公共办公区就永远精神凛然的人仿佛蓦地失掉了那支撑着他的一股气。他想说什么,张张嘴又说不出来,终于还是深呼吸几次,重新接通和52师指挥部的电话:“我这里暂时有点事,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想一想可以抽调的,能胜任突击队队长队副的人选,尽快把名单报给我。”

他挂了电话,摆摆手叫接线员回去工作,自己去拿桌上的咖啡杯。滚烫的咖啡倒得有些过满,明楼一时没拿稳,晃出一些来,正巧洒在桌面上的空处。

他盯着那滩咖啡渍出了会儿神,正准备取纸过来擦的时候,明诚疾步从前方一张桌前走过来,扫了一眼桌上那一小处的狼藉,道:“首长,刚才基地资料室打电话过来,照片洗出来放大看才发现,那五个不是人的尸体,是摔到悬崖下的牦牛和岩羊的尸体,不是沈剑秋他们。”

明楼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有些茫然地看着明诚的一脸喜色,而后终于意识到什么,抖着声音又问:“你是说,猎隼二号看到的那五具,是动物尸体,不是人的尸体?”

看到明诚确认的点头,明楼猛地站起来:“谁是机长?牛羊人都没分清楚就往上报,视力怎么过的?”语音未落,他已经大步走出了会议室,步子太大,猛地带倒了他的椅子。

椅子哐当倒在地上,声音响得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瞬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明诚拾起落在地上的外套,给众人丢下一句“继续工作”追出去,明楼站在大开的窗前,任寒风刮进来,身上轻微颤栗,眼眶是红的。

 

翻过达坂准备上路的队伍,没能再往前一步,所有的行囊就又重新卸下来了。沈剑秋才一前一后背着两个行军包回转来,就见凌远急匆匆地走到他边上:“顿珠在发烧,我粗略看了看,他的伤口必须要重新清创,我还没有仔细检查过,但前两天我就看他有开放伤口的右小脚趾情况不太好。我会尽力保住他的脚趾,但是如果情况严重到别无选择,我只能切除他的断指。”

沈剑秋怔了半秒:“你是说,现在,这里,要给顿珠做手术?”他放眼到凌远身后,黄志雄和蔺晨已经在一块岩石半坡后面清理积雪和冰块,尽量整理出一处平整的手术区域来。

“对,现在,在这里,顿珠的情况不能再拖了。这个手术必须得做。”凌远点点头,深吸口气,摘了一只手套开始活动自己的手指,“我知道我可能做不到。这里的气压,含氧量,病人的失血,全都不在我的监视和控制下。但这个手术我如果不做,就这样任由他的伤口在药物控制无力的情况下溃烂下去,他百分之百撑不到拉萨。”

凌远说话声音不高,在沈剑秋听来,那每一个字却又没被这遍地冰凉绵软的雪吃了力气,反而掷地有声,如擂铜鼓。他点了头,看凌远抿唇向他致谢,而后一步一步向顿珠的担架走去,仿佛神勇大将步入自己的战场。他第一次明白了这位中校首长作为一名医生,之所以在拉萨分军区声名显赫的根本原因:除了他在医学上毋庸置疑的成就,还有他的果决,他无与伦比的魄力与担当。

比如现在的凌远,将要在海拔六千,在没有手术条件的雪山里,做一台外科手术。

沈剑秋眼眶发烫,他顿了顿,放下自己身上的行军包,背着枪准备去赶荣石。

 

他沿着荣石留下的清晰脚印一步一步寻过去,脑中画面颠来倒去得有些乱,从查果拉哨所夜里可见的璀璨星空,到翻达坂的九死一生,从深陷沼泽的黄志雄,到方才因为旧伤复发疼得几乎失去清明神智的荣石。他的思绪东跃西跳,直到一串由军事小喇叭吹出来的军事术语猛得打断了他脑中半秒前依旧存在的各种牵扯。

那是一串提示对方国家武装人员,他们正在接近我方实际控制线,警告他们马上止步并且要求他们立即退回己方境内的军事术语。

他听着那串军事术语,脑中突有尖锐鸣笛响起,下意识的,肩上的步枪已经滑落到手上。他飞快地顺着脚印跑过去,那串术语果真是荣石吹出来的,他一手拿着喇叭哨一手持枪,孤身与对方对峙着。沈剑秋眼神扫过,枪已上膛。

军事小喇叭的哨音尖利,一连重复了三遍,黄志雄最先听见,他松开了此前一直抓着的顿珠的衣袖,缓缓立起来,朝着哨音传来方向,不动了。

“荣石他们可能碰到麻烦,这不是敌情假设,可能有对方国家武装人员入境。”蔺晨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息听了一会儿道,“凌远,我现在不能配合你手术,只能你自己来了。我得过去。”

凌远盯着蔺晨看了几秒,而后取出自己的手枪递过去:“好。”

蔺晨接过来,顿了顿,转手又给了黄志雄:“你以前也是当兵的,那手枪会用吧?如果战斗打响,你知道该怎么做。”

黄志雄的掌心里被硬塞了一把枪,一时居然失神至几乎失魂,直到蔺晨拍醒他:“还真要我教你啊?好吧,帮我保护好他俩,当然,首先得保护好你自己。我知道我一个军人和你说这样的话听着特别混,但是谁叫我相信你呢。等这茬儿过去,如果我们都能活着走出雪山,你爱找谁投诉就找谁投诉,我们都不拦着你,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让你和成都军区明总司令说上话。但是现在……”蔺晨一哽,脸上轻飘飘地扯出一点笑意,从自己靴侧绑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军用匕首来捏进手中,刀刃反着银光,另一手拍了拍黄志雄的肩膀,“拜托你了。”

 

蔺晨一步一步走上雪坡,远远就看见了的荣石和沈剑秋的背影,愈行愈近,能够看见百米开外的另一道山脊上的一排异国武装人员,已经分散成战斗队形,至少有五十人。

荣石听见身后踩雪声音,半秒的时间回身瞄了一眼,看见来人,勾勾嘴角,把手中步枪递过去,而后从自己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来。蔺晨低眉一看,他已经换了手套,手套是特制的,扣扳机的指关节处特别薄,方便活动。

蔺晨鼻间出气笑笑,把步枪推回去,抬腿匕首还鞘,又从他另一手上拿过手枪:“还让起枪来了?你枪法最好。”

沈剑秋也没有转头,他听见蔺晨手枪开保险子弹上膛的声音,然后道:“都站稳,直腰挺胸,都别动。”他们站在相对的制高点上,身旁没有任何掩体,如果开战,只有撤到雪坡后面。但他们不能撤,不能退。他们站在边境线上,身后是国家的领土,一毫一厘都不能让。

在他们身后雪坡的五十米处是黄志雄,而黄志雄身后五米就是凌远和顿珠。

凌远仿佛毫不在意雪坡的那一面正在发生什么,他的眼中只有术野,术野里只有顿珠脚上的伤指。他跪在雪地上,顿珠的担架旁,弯着腰,已经摘掉了棉手套戴上了单层橡胶手套,手术刀在指下移动,自如又灵活。他的额头上冒着热气,甚至偶有几粒细小汗珠渗出,而他那本只需裸露在空气中几秒就必被冻僵的手,此刻竟能从掌心源源不断地发热发烫。

黄志雄看了一会儿,转身朝向脚印去到的地方,一眼瞧见站在高处的荣石、沈剑秋和蔺晨。下一秒,黄志雄突然觉得手中的枪有千钧重。他的耳畔响起的是伊拉克的炮火声,眼前是金沙里弥漫的鲜血,耳中轰鸣声渐强,眼中渐渐模糊,他又一次陷入自己是否杀死了队友的自我怀疑和谴责中。他不知道那个答案,也永远无从知道,他一遍一遍地去回想,得到的答案却从来都是自己已然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个小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确是事实。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道德猜忌一阵强过一阵,放不下,忘不了,不确定是否发生,又何来原谅。是他,扼住了自己的脖颈,想松开,却又似永远都办不到。

他的身体一晃,单膝跪倒在地上,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尽力深呼吸,冷风夹着雪籽猛然呛进他的鼻腔。他被这极寒激灵醒来,视线恢复清晰的瞬间,他看到手枪被自己狠狠攥着。黄志雄怔了几秒,转头看看身后,凌远依旧跪在原地,身边是依次摆放的手术器械,丝毫不顾风雪和那些一触即发的战火。黄志雄回转抬头,雪坡上的那三个中国军人矗立在那里,冰天雪地间,每一具躯体都显得单薄,但他们站得笔直,毫不退缩,毫无犹豫地守着脚下的每一寸国土。

雪下大了,纷扬雪片中,那三人站成了雕塑。


tbc.

ps. 藏族小战士 故事背景大情节线不属于我 但是属于哪里真的记不得了(躺平

pps.可能坑 没写过这种 各种资料查得头昏眼花 有bug请一定要指出来啊(感谢(鞠躬

ppps. 卡维囊格美:藏语里的意思是“雪地里的火”

(是的我又抄了上章的备注 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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