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05[明楼/黄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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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庄上线前的最后一更 总算赶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



05.

明楼不容易接近。他的温和有礼、优雅有度从来都是在建筑疏离感,以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十四岁,父母因为商业对手的陷害而意外离世之后,他不得不开始学着与人保持距离,长辈、老师、同学……明家巨大的家业突然落到一对还未成年的兄妹身上,多少双眼睛在暗处觊觎这两双单薄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曾经亲密的朋友和蔼的族人就会突然射出几支冷箭。为了自保,他不得不防。即便后来明镜重振家业,但他已经有太长的时间生活在谨慎和疏离之中,早已成了习惯。

如果称这种没有亲近朋友的自我状态为“孤独”,那么明楼其实从来都没排斥过它。明氏集团再次拔地而起的时候明楼已经成年,于是又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以交友为由,却还带着很多别的目的,比如利益。已经不是当年,早就可以应付自如,但既然有了资本和底气,很多时候那些占用精力并且无效的关系就不必再去维系,很多无用且各怀心事的朋友也就不必再交。

但黄志雄和他不一样。他在餐桌上和明楼讲着自己记忆中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早逝的父母,不太想念,不太悲伤;讲着把自己带到法国的表姐表姐夫,相处时候看起来热络,但关心关切也只点到为止,各自生活,关系也没有那样亲密。黄志雄生活中的关系很简单,在巴黎就是些相熟却不交心的温州老乡,在部队就是战友,可以一起喝酒训练,但又能聊多少放在胸口的事?黄志雄说,自己在这儿其实也算无牵无挂。

彼时他摘了围裙,单着一件黑色长袖T恤坐在桌前,袖子随意拉到手肘,一边舀着一勺自己杯中已经化了一半的蜜瓜巴菲往嘴里送。明楼看着他黑洞洞的眼睛,突然觉得羡慕,他羡慕这个人的自在。

可再一低头,明楼突然想起黄志雄说自己从小就喜欢当兵的神情,仿佛怀念,仿佛安慰,却又带着一点无奈。明楼能够想象法国外籍雇佣兵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凡可以不参加,不会有人真的带着十二万分的热情走进那个兵营。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身份。

明楼脑中思绪不定,想着早被自己定义为“过去”的家庭巨变,又难以避免地去想象在未经世事的年纪就目睹甚至开始亲涉生活波涛汹涌的黄志雄,最后只能一叹。人的命运有的时候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个世界会卷着你走,身不由己。他们经历不同,环境不同,负担不同,一人背着生存,一人背着学业和家庭,但冥冥中却又有些相惜之感。

后来明楼也曾认真想过,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让黄志雄走进了自己的生活。只是因为相识是个偶然,一切发生的动机单纯得要命?还是那些留在冰箱纸条上的你来我往迅速在还未相见之前就将两人拉近了距离?或者是,他唱歌时的姿态让他喜欢,说话时的自在让他羡慕?亦或是,一面背着生活的激流和苦难,一面又能开心地唱一首摇滚的这两相对比下更使这个人的笑容令他珍惜?

不过,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那时认识的黄志雄,他的眼光散出来,声音道出来,自相缠绕在一起,仿佛一根绵延不断的阿莉娅娜导线,一点一牵引他再次走向一个明楼很早以前就已经选择忽视甚至遗忘了的世界。

 

而那时的明楼却只是在饭后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两只装甜品的杯子走进厨房:“我和你一块儿洗碗?”

“你说真的?”黄志雄懵了一脸,转过来看他,而后竟然鼓着脸“嗤”地笑出一声来仿佛漏气,“你做你的事去吧明博士,我可是拿了你的工钱的。”

当下的明楼说了就后悔,转而听黄志雄这句话出,正和他意。明楼瞄了一眼正堆着三只锅三把勺铲的水槽,将手中杯子见缝插针地塞进锅铲空隙,从善如流地出了厨房。

黄志雄在他身后跳脚:“你塞进来干嘛?我洗锅呢这样多容易把玻璃杯给砸了啊。”

明楼声音远远传来,无比心安理得:“砸了玻璃杯从你工资里扣呀。”

“你塞的玻璃杯碎了凭什么我出……诶哟我去。”黄志雄话没说完,水槽里突然响起一片金属撞击声音。

明楼刚打开电脑,开机密码才输了一半就快步往厨房走:“真砸了啊?”

黄志雄两只胳膊还杵在水槽中,听到动静,将身体拧出一个奇怪的角度,惊奇地看着已经立在厨房门口的人:“你跑过来干什么?”

“我来关注一下我的玻璃杯。”明楼走近了些,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水槽,“我只说了那一句,你就气得把杯子砸了?”

黄志雄抿嘴从鼻间笑了一阵,而后慢慢从水槽里摸出两只完好无损的杯子:“你都这么说了,可见这杯子是宝贝呀,我就是砸穿了水槽也不能毁了你杯子。”

“那刚才动静这么大?”明楼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鼻子。

黄志雄回身将水槽里的锅铲一件一件捋出来:“为了抢救你的杯子,摞着的锅子铲子一起翻了呗。还好我没往里面放碗碟,不然今晚损失可就大了。”

明楼“切”一声:“宜家一买一打的杯子又不值钱。我是怕你拉着手。”

黄志雄忙着一手往锅铲上倒洗洁精另一手伸长了去架子上摸百洁布,说着话也不看他:“欸你这么关心我,我怎么就有那么一点感动。”

“我是怕你手破了就得我自己洗碗了。”明楼眼看着没事,趿着拖鞋往回走。

黄志雄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随即拔高了声音:“你放心,我这么专业的人,即便血溅三尺也得先帮你把碗洗干净了再倒下。”

 

这晚之后,明楼正式宣布自己完全接纳了黄志雄作为厨师兼洗碗工的存在,即便黄志雄很早就声明了不管明楼是否接纳,自己在他这儿的工作都是一只铁饭碗。但听到明楼这样讲,黄志雄还是很受用。

冰箱里依旧保持着满满当当,冰箱上的纸条也在继续,每次揭下来明楼也不扔,直接放进抽屉里。但也就是这晚之后,黄志雄偶尔兴起,就会多炒个菜等明楼回家。甜点的种类越换越多,咖啡方面也开始尝试新的花样。偶尔有玩崩的,明楼抱怨归抱怨,却还是——用他自己的话说——为了鼓励黄大厨持续进步,只要吃不死人,他就照单全收。

直到这天晚上,黄志雄看着正从盘子中夹过最后一根椒盐肋排的明楼,若有所思地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你是不是胖了点?”

“不是幻觉,是真的。”明楼也不抬头,“今天上午和大姐视频,她也说我看着胖了点。她很满意。”

“那就好。”黄志雄表示自己也很满意,顿一顿,又开口说,“我明天要回驻地了,你以后就没有上门厨师啦,直到我下次回来之前,你的晚餐都会打包好放在餐厅吧台,晚饭点你过去拿就好了。按菜单上的价格,餐厅一个月和你结一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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