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09[明楼/黄志雄]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黄志雄的家当不多,林林总总整合起来不过一大一小两个箱子,一只双肩包,再一把吉他。他在周日傍晚带着行李上楼的时候正碰上明楼开门送宜家的安装工人出来,家里的那位看到人,伸手帮他提过大箱子进门:“来,试试你的床,和我的那张不敢说一模一样,但我一张一张躺过来的,总不会不舒服,至少比沙发强。”

黄志雄将身上七零八碎的东西放下,刚笑了一声准备开口,抬头看见客厅的布局,顿时一愣,瞬间忘了自己半秒前想要说句什么。

客厅布局大改,原先的沙发和新的铁艺落地衣架摆放在一起居然栏出了一个半隔断空间,内侧不仅有铺盖完全的一张新床,居然还添置了床头柜,落地灯,还有小的杂物架。

黄志雄啧啧:“你都把这儿布置成第二个卧室啦,那你的客厅可就没了。”

明楼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那么大客厅,你不来,我也不会在这里打羽毛球。”

叹为观止。黄志雄转向明楼,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么惊讶?你当我吝啬到说给你买张床,就真的只买一张床啊。”

“谁说你吝啬了?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说过你吝啬。”黄志雄眼光一扫,停在角落里的吉他琴架上,“你竟然还有琴架?”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吉他,但既然看到了就顺带买了。”明楼扫一眼被黄志雄立在门口的琴包,抿了抿嘴,“事实证明,我运气不错。”

黄志雄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会弹吉他?”

“你以为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厨房里?”明楼哈哈大笑,“你在餐厅里唱歌的那个晚上,我和大姐就在那儿吃饭。”

说话间黄志雄已经将一把木吉他从琴包里拿出来往琴架上搁,上下调了调高度,再将吉他顺回自己手弯里,拇指自上而下一拨,和明楼说话:“没老师教,自学弹着玩儿的。”

“这琴看起来可不便宜。”明楼点头,又侧了侧脸,“是民谣还是古典?”

“民谣。民谣吉他用的是刚弦,古典的用尼龙弦,品数也不一样。不过你虽然不懂吉他,眼光倒是一如既往得精。”黄志雄抬起手指顺着琴弦自上而下划过乌木指板,然后再玩味儿似的抬头,“这的确是把好琴,也不便宜,但我拿到手的时候已经是三手还是四手了,能负担。这样的琴卖当时那个价,傻子才不下手。刚买回来那两天我看着琴包就乐,感觉像捡来的一样。”

“唱一个呗。”明楼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来,“那天晚上那个。”

“我那天晚上唱了个什么来着?”黄志雄从琴包前袋里摸出一盒拨片,打开,随意拣了一片捏在手里,“又是好久没摸琴了。”

明楼其实几乎不记得那首歌,满脑子除了黄志雄的烟酒嗓,就只有抱着把大红色吉他立在光束下的样子,终于勉强想起两个字来:“……摇滚?”

“啊,那个,《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拨片再次拨过六根弦,黄志雄微微一蹙眉,从琴包里摸出调音器来,一边调音一边说话,“他那个得电吉他才好,这民谣就算是插了电也玩不出来。”

明楼好奇:“唱摇滚,怎么不买电吉他?”

“电吉他是个无底洞啊。给你打个比方吧。”黄志雄再拨了拨刚才跑音的那两根弦,正常了才抬起头来,“你玩摄影吗?”

“玩啊。”明楼点头。

“那你的相机和镜头还有不少吧?”黄志雄再问。

明楼仔细地比较了一下自己相机和镜头与手表的数量到底哪个比较多,终于有些犹豫地开口:“还行?”

还行?黄志雄一愣,而后“噗”地大笑出来,明楼口中的“还行”,在常人眼中怕已经是“恐怖”了:“买电吉他就像是你买相机,一把,两把,三把……永远都买不够的。摄影圈儿里的人晒各种各样的镜头,玩电声的就晒各种各样的效果器,那种小方盒子,放在地下,踩一脚,音色效果就变了。再加上是插电的乐器,所以要买音响,大的,小的,还得照顾乐队各种声效频率。接音响还得要买线吧?从三米到三十米,越长越贵,再好一点儿的降噪的,更贵。”

 

过去的二十五年,明楼一直秉持着自己对外界的吸收应该做到绝对的有用和高效,和经济专业相关的就不必说了,除此之外,社会文学历史哲学宗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基本反思,博览群书也是必要。艺术类自然也是好的,他倒绝不是对雅俗有什么偏见,只不过一向不太在意罢了。而摇滚或流行,就不幸属于明楼平日里看到就自动过滤掉的信息中其中一种。

可此时此刻,他听黄志雄有点嘴碎地和他简单科普这个他几乎毫不熟悉的领域里的种种,竟然没有一点不耐烦,反倒听得津津有味。所以,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明楼开始有了一点不太清晰的意识,有关自己对黄志雄的喜欢似乎和对其他朋友都有些许不同。

未及明楼继续往下想,黄志雄的声音已经出来。一声既出,明楼就将刚才自己脑中那些缥缈思绪清得一干二净。

“叫我怎么 能不难过 你劝我灭了心中的火。我还能够怎么说 怎么说 都是错……”

出于对文字本能的敏锐,明楼在这一首歌间也曾简短地开了小差,回味了一下歌词,已经打算在歌曲结束后调侃黄志雄过往年间那些他不知道的情史,却在下一秒见到了对面人干干净净清澈墨色的一双眼睛。这个人呐,嘴上唱着“爱要怎么说出口”,瞳孔里却发着光,吉他搁在腿上,右手捏着拨片扫着弦,左手换着和弦,脸上写着一种无比正直的快乐和自由。

明楼意犹未尽地望着一曲唱毕刚丢了拨片玩指弹的黄志雄问道:“你的烟酒嗓怎么不见了?”

“赵传的歌要什么烟酒嗓。上次唱那样儿因为那是崔健的歌。”黄志雄扫出最后一组和弦,反手将吉他搁到了琴架上站起来,“明老板,今天感谢你,多做几个菜,过来看,想吃什么?”


tbc.

评论(28)
热度(86)

© 苇恩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