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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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不打算双更 毕竟存货一共只有六章 想慢慢发 但是（两集看得我浑身颤抖 但是预告bgm一起我居然泪流满面 （当时看《伪装者》都没看得那么激动过（。

05.

“护目镜。”凌远稍稍拔高了声音。

护目镜后，两双眼睛再次对视，庄恕凌远彼此轻轻点了点头。在所有人都紧张到手心冒汗的时候，两位分别代表着心胸外科和肝胆外科最高水平的主刀，他们稳稳当当立定在无影灯下，仿佛一步一实地在湍急洪流中逆行而上。而那两双冷静的眼睛，两双平稳的手，是他们不论作为超一流的外科专家，还是作为医生，或是他们本身，站在手术台前无与伦比的勇与魄力。

就在这时，手术室接进来一个电话，护士长在电话里道：“凌院长，金副院长说，李市长和卫生局陈局长都来了，刚从急诊过来，问智能中心可以开放吗？”

凌远的目光虚停在术野上方：“和金副院长说，欢迎领导突击检查我们的工作。领导们如果有什么问题，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智能中心的手术同步监控视频，领导们想看，我们无所保留。”

刚刚稍微沉定下来的手术室内，紧张的气氛陡然回升。方志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斜前方那个闪着红灯的监控视频头，暗自咽了咽口水。这台手术风险之大，在他眼中，成功或许只能用“赌”的。但当他的目光转回到自己周身，凌远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庄恕：“可以了吗？”

而那位一直以来仿佛传说一样活在心胸外科的学术期刊、手术演示、教学样带里的欧文庄，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声“可以了”，然后继续道：“麻醉师，请记下时间。”

然后计时开始。手术室里没有那么安静，仪器的声音，器械在两位主刀手中动作的声音，凌远庄恕提示的声音，麻醉师每三十秒报时的声音，还有……众人尽量压低却还是清晰可闻的起伏呼吸声音。

一分五十四秒，庄恕完成血管修补。一分五十八秒，麻醉师最后一次出声提醒。凌远手下不停，开口只一个字：“放。”

王东稍一愣，凌远再度拔高声音，一个字落地没有丝毫犹疑：“放！”

王东迅速撤走血管钳，血柱不出意外地直逼凌远面部。护目镜上的血迹被拭去，除了庄恕，所有盯着凌远动作的人都已经是一身冷汗。病人血压持续下降，仪器开始报警，凌远抬头看一眼监测，微蹙了蹙眉，却丝毫不见半分紧张，手下依然稳稳当当，银色的手术器械在灼亮无影灯下冷冷地翻出层叠凛冽。

二分零七秒，凌远完成，病人血压回升。凌远淡淡出了口气，抬头看见对面的庄恕眼角有微小的弧度，也回应着笑了笑，然后道：“接下来，我们处理其它脏器损伤。”

两位主刀施施然走下手术台的时候才过夜里十点。中心手术室外立着几位领导和记者。庄恕任由凌远介绍他，第一医院心胸外科特聘专家，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医学中心的庄恕教授，原定明天才开始工作，谁知今天接二连三的大事故，只能把下午才从飞机上下来的庄教授请来，还没休息就直接上了手术。

而就在凌远继续说话的时候，庄恕悄悄退到一边，先给患者家属介绍了病情，接着就开起了小差。他立得有些远，其实听不太清那个立在光圈里的人此刻正对着记者和两位领导说些什么，只隐约辨识出他其实是在介绍医院急诊管理改革方面初显成效。凌远已经连了两台手术，刚才那台又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冲破了一个血管吻合的极限，晚餐也只填了几口蔺晨非得给他亲自带过来的点心。庄恕看得出来他身上的疲惫，但即便如此，他偶尔说话到句终那动作幅度小到几不可见的一扬头，从而带出的那一点自信乃至意气风发，却是怎样都遮不住的。

正是这一点意气风发，在那一瞬间将庄恕带回到UCLA的移植中心。当年的一面之缘能让他记到如今的原因，无非就是这个叫凌远的人，作为一个来进修的年轻中国医生在百人教室里作报告，即便在座的每一位医生年纪都比他大，每一位教授都是学界的权威，他依然没有丝毫怯场。凌远立在讲台前，自身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年轻，自信，精准，卓越，这是属于这位青年精英独有的气场。

庄恕透过邮件和Skype熟悉的凌远依然是高精尖的医学人物，但或许是因为走进了管理层，也或许只是因为年龄渐长，身上锋芒已经敛去许多。所以，当他远远看见凌远不经意间漏出来的那点光芒，才会不自觉地怀想又感叹。

而凌远和庄恕前脚离开手术室，做着最后缝合的王东手里不停，嘴上即已经兴奋地忙着和方志伟确认：“这台手术录像了的录像了的对吧对吧对吧？”

“对。你淡定点，小心剪刀。”方志伟手下也不停，口中叹着，“不过真的，这手术换了别人往后退还来不及，况且市长卫生局长可就在监控后边看着呢，就不怕万一失败了。可这两位居然还跟没事儿似的，点点头就做了，还真敢往前冲。”

“他们俩这是典型的，‘我做不了那就没人能做’，都是神啊。”王东兴奋不减，“我们这样是不是显得特别没见过世面？相比起刚创了纪录的俩人，他们就好像做了一台常规手术似的，走了？”

“你说，凌院长和庄教授是第一次同台吗？如果是第一次，怎么就能配合得那么默契？”方志伟好奇完了又感叹，“看两个能把手术做到出神入化的人同台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

王东表示同意：“我现在都能想象跟我换班的朱建华明天早上一脸哭天抢地崩溃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这台手术他没跟上能后悔三年。欸，你别绷着了，明天这位大神可就到你们科上班了，你就一点不激动？”

“我靠，我不激动？欧文庄这个名字就连你们普外的也都听过吧，我能不激动？”方志伟缝完最后一针，轻呼口气抬起头来，“就是希望他不要像凌院长那么……就好了。”

“你是说凌院长严苛到变态啊，说吧，没事儿，大家都这么说，李主任是带头的。”王东也缝完了最后一针，交还器械，开始摘手套，“小郁，麻醉醒后送ICU吧。我调录像去了。”

“不休息了啊？”高度紧张了几个小时的方志伟现在眼皮都有些撑不开，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仿佛打了鸡血般窜出手术室的王东，也跟了出去。

庄恕不知自己出神已久，醒神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围在这里的记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卫生局的陈局长也已经离开，只剩下李市长与凌远还在聊着些什么，手术室门口的这一片大厅此刻突然显得空空荡荡。

凌远看到还立在一边的人叫了他一声，庄恕快步走过来，听到凌远给他介绍李市长，遂伸出手去：“李市长您好，我是庄恕。”

“别市长了，李川奇。这两天我已经频繁从老谭和凌远口中听了好几次你的名字了。”李川奇笑着回握了握手。

凌远问道：“今天晚上不在家，女儿没意见吧？” 

“有啊，当然有意见。下午奉贤那边出事儿的时候我还没下班呢，从办公厅就直接去了，家都没回，直到第一医院是最后一站。之前路上她还给我打电话来着，不过现在这个点儿了肯定睡了。”李川奇无奈地摇摇头，“太晚了，我还没吃晚饭呢，出去附近随便吃点？”

“走啊，从住院部那儿的门出去，有一家砂锅粥很好吃。”凌远语毕又转向庄恕，“一块儿来吧，你是吃过晚饭了，但两个多小时手术做下来，肯定还能再填点儿什么。”

庄恕顿了顿，抬腿跟上：“我想吃炒面，加卤蛋和炸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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