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11［明楼/黄志雄］
（在这个可爱的日子里祝福所有可爱的单身非单身小天使~
11.
黄志雄这次返回驻地前终于和明楼互留了手机号，但是几个月却也没联系几次。黄志雄能用手机的机会寥寥无几，而明楼则是忙。
学业本身已经很紧张，手上拿着两个大项目，学期论文要赶，还兼着一百来号本科生的助教，一百来号人的试卷和论文在学期间源源不断地涌过来直至期末。更重要的，还有所有明氏集团相关事务。
十年前汪芙渠将明锐东夫妇执掌的明氏从如日中天整到一片桑榆暮景几乎全盘倾覆，却看轻了当时只有十七岁的明镜。如今的明氏除了明镜，只有一个还在念中学一个才上大学的小孩儿，他最忌惮的明楼也人在国外，汪芙渠贼心不死。
明镜要强，几乎不亲自联系明楼，所有的文件档案只通过阿诚转交。巴黎上海七个小时的时差，明楼每日夜里正好在完成大学的琐事之后可以开始同步处理国内的事务，几乎已经全盘接管。然后汪芙渠就发现了，无论他们手段再厉害，看上去再无懈可击，明氏却总能迅速找出漏洞抓住要害。能做到如此精准迅速的只有明楼，只能是他。
和当年看似弱不禁风却保着全部家业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明家长女明镜一样，这一次，长子明楼人不在国内，居然照样把明氏一次又一次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明楼摧枯拉朽，自己的身体也迅速败坏下去。每天三小时的睡眠，就把黑咖啡当水喝来填，头痛的旧疾全面发作，就大把大把地吞阿司匹林来堵。精神体力极度透支的情况下，原本就被咖啡毁得不堪一击的肠胃被阿司匹林再一刺激，能安稳地吃完一日三餐于他而言就成了奢望。
明与汪的最后一场关键谈判前，原本打算和明镜一起出席的明堂临时有事被拖在苏州无暇分身，明镜心急如焚，出事以来第一次亲自往巴黎拨电话。谈判的方案是明楼早就做好的，相关预案也做了好几套，但谈判桌上的情况千变万化，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这一次如果能胜，那么汪家的生意在整片大华东地区就再也做不下去；但只要输了，就是满盘皆输，明楼胆子大，但明镜不敢冒险。
明楼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走到学期末，搁下手机第一次觉得压力大得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看了看自己拿着钢笔生理性发颤的手指，深呼吸几次，然后打开浏览器，先给导师发邮件请了三天假，再订机票，凌晨从巴黎落地上海，白日亲自出面完成谈判，晚上就从上海起飞返回巴黎，连家都没回。
这个漫长学期终于结束的时候已经走到二月初，国内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学术上也有项目结题答辩。在报告厅的屏幕前讲话的时候，明楼站在暖气充足的室内只觉得浑身发冷。当天下午他终于在天光还亮时离开学校，抵达公寓楼下的时候手机震动。点开看，是阿诚同步过来的某个方案的最新稿，明楼由着文件预览留在屏幕上，只觉得整个人精疲力竭，多一步都跨不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楼下站了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明楼觉得脸上被风吹得有些发干，刚打算直起身子去口袋里摸门禁卡的时候，居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叫他几乎要流泪的话：“你站这儿干嘛？”
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的人。声音之熟悉，却是他三个多月以来未曾听过的。后来他想，当下为什么有流泪的冲动，不至于是想念太过，或许也不至于是对久别重逢的感动，只是无端地觉得暖，一扫周身死气沉沉，让倦怠了一时的细胞都活了过来。
明楼背倚着门抬起头，黄志雄单肩背着行军包，帽子塞在肩章底下，一身军装风尘仆仆立在他面前。太阳西斜时分，他背光而立，身上却仿佛聚合了将近暮色里所有的能量。
“你回来了？”明楼摇摇头，再低低笑出来，“我就是累了，歇会儿。”
“在这儿歇会儿？没事儿吧你？”黄志雄失笑，拍拍他胳膊，“开门啊，我也累了。”
明楼深吸口气，却还是一动不动杵在原地：“不想动，你也有钥匙，你来开吧。”
黄志雄一边从包里翻门禁一边去看明楼，这才觉出不对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真的病了？”
“也许吧。”明楼站直了，闭了闭眼，趁着黄志雄刷卡，身体几乎蹭着门走进去，然后靠在电梯边上勉强勾了勾眉毛，“看到你回来，想着晚饭有着落，放心了。”
黄志雄见到这样状态的明楼担心更甚。三个月前他返回驻地的前夜，明楼接完电话，从愤怒到冷静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就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文件做计划。那种令人惊叹的克制力和从容当然还在，甚至明楼在看到他时抬起来的眉目间还算是气定神闲，玩笑依然保持在正常水准。
但是他在这三个月间迅速地消瘦，让人一眼就看到他几乎已经塌陷下去的两颊。身上披挂着一种彻骨彻心的疲惫，而这种疲惫堆积了很久像是无从疏解，几乎要将这个人身上的一股气压垮。
黄志雄心下担忧，不言语，也不回应，才走进屋里包都没放下就去看厨房，冰箱的确一如预料之中的空空荡荡。未来得及丢掉的垃圾袋里有昨天的餐盒，他蹲下翻了翻，很难讲餐盒的主人到底有没有进食。蹙着眉再一转眼，他立即看到水槽里堆满了全是未及清洗的沾着咖啡渍的马克杯玻璃杯。
黄志雄再查了橱柜里豆子存量和咖啡机，眉心腾起火气，转身冲出厨房，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冲着此刻坐在桌边打开电脑的人道：“明楼你还要不要命了？咖啡能这么喝吗？”
“这也是迫于无奈，我心里有数。今天答辩完了，家里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收个尾，明天开始可以好好休息。”明楼拧拧眉心，说完话将视线重新移回电脑屏幕，输完了开机密码又转回去，看着立在原地的黄志雄顿了顿，“去做饭吧，楼下餐厅的饭是越来越难吃了。”
“心里有数？迫于无奈？你这是在自杀知不知道？”黄志雄一语出，静了静，想到他家里棘手事务，又看着明楼脸色，一时又不忍心再继续吼什么，“你休息吧。我去问我表姐拿点菜，一会儿回来做饭。”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