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14[明楼/黄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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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恢复的身体疾恙怎么能叫虐呢(目前为止明明还没开虐呀(我得睡了233



14.

接到部队电话的半个小时前,黄志雄终于煮出一锅十几日来第一次令明楼满意的奶茶,表示可以勉强用以替代咖啡。

手机那端的长官告诉他,一周后集合,这次临时有任务,休假必须提前结束,要去的地方是伊拉克。

黄志雄挂了电话转头,看到明楼靠在餐桌边上提着钢笔抄一首诗。几分钟前明楼随手翻到这首诗一见倾心,立在午后的日光里旁若无人地低声念了一遍。低沉法语自他口中滚落,字句深情,讲夜空里的繁星起落,湖边绛紫色的小花,有点水的蜻蜓,有着栗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提着尖头长柄伞走进树林,银河失色。

这是黄志雄第一次听明楼讲连贯的法语,有些陌生,但是好听。他的思绪停顿良久,终于开口问他:“你去过马赛吗?”

 

黄志雄跟着表姐一家刚来法国的时候,先在马赛定居,后来才到了巴黎。他在马赛度过了整个支离破碎的童年的尾声。那小城没有巴黎的盛世繁华,但是舒适安逸,有建筑在起伏小山丘上的层叠房屋,有教堂,有海港,精致和闲散相得益彰。

他对马赛感到亲切,可能甚过于中国浙江温州,那座被称作是故乡的城市。记忆越渐模糊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看起来有根又其实没有根的人。

伊拉克征程出发在即,明楼又难得正好闲暇,他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带他去呼吸马赛的空气。

其实只是非常单纯的愿望,想要你了解我的过去,想带你去看一看我长大的地方,也是我喜欢的地方。曾经的生活在身体和灵魂里留下丝丝缕缕的痕迹,自己知道还不够,就是希望要你和我一样清晰。即便黄志雄似乎从来没想过“为什么”。

他对马赛熟悉,下了火车领着明楼走,从出租转公交,从一条线换到另一条线,穿过生鲜集市,然后立在一座山脚下,指指上面的教堂:“那是Basilique Notre Dame de La Garde,圣母加德大教堂,马赛的象征,上去可以俯瞰马赛全城,还能看到地中海。”

明楼看着眼前台阶,比较了一下自己和黄志雄的体力:“要爬上去?” 

“他们说,那里可以保佑出征的战士。”黄志雄孩子气地笑一笑。

“走。”明楼闻言即径直往前走,迈出几步再回头看看紧跟上来的人,“你是不是又要回驻地了?”

“嗯,不是原先的驻地。这次是去伊拉克。”黄志雄道,看着脚步一顿的明楼,又笑,“怎么了?走啊。”

 

阳光刺目,天蓝得惊人,船帆一扇一扇驶出海港。身后的恢弘建筑里有乐声传来。明楼喘得有些厉害,在山顶被风一激又觉得清爽,一边摇头一边叹:“还是缺乏锻炼。”

“你竟然对锻炼有了如此清晰的认识,有进步。”黄志雄倍感欣慰。

他们在巴赫的小调赋格平均律里点上两杯蜡烛。管风琴乐声优美又庄重,教堂里回音缠绵,烛架上星火跳跃,影影绰绰,将人脸映得澄亮。

然后他们下山,夜宿在山脚的酒店,睡前倚着窗向外看,头顶有几粒明亮星星,教堂拢在一片浅淡光影里,安静而漂亮,兀自沉潜,如同从未被打扰。

黄志雄又站了一会儿才关窗坐回床上。右侧另一张床上靠着看书的明楼没有抬头,低低道:“伊拉克现在是不是在打仗?”

“其实我觉得,战场比生活简单多了,子弹不会拐弯,也不会追人,躲开就好了。”黄志雄沉吟着道,似答非所问,仿佛说给他听,又仿佛自言自语。

“是。生活太不容易了。”明楼翻过一页书,把金属书签夹回去,然后合上硬皮封面轻轻出了口气,声音低了又低,已经听不太清晰,“归根结底也许它的本质就是苦难。”

 

他们不多停留,翌日上午自马赛启程,下午就回了巴黎。欧洲的初春还是冷,但是植被零星的初芽让秃了一整个冬天的枝杈显得不那么肃杀。街上的玫瑰急救箱里花朵新鲜,咖啡和香草气息合着奶油可颂和法棍的小麦味道浓郁依旧。

因为错过了早上的集市,明楼在超市里一边点菜,一边推着车跟在黄志雄后边。不厌其烦地听着前边挑挑拣拣的人细细碎碎地告诉他,水果蔬菜鱼虾鲜肉要怎么挑,奶酪的不同口感酸奶的不同品牌,果酱巧克力和黄油的健康含糖含盐量应当是多少。明楼未必会记住,和在厨房里挥的那几下勺铲一样,这些东西他将来也大概不会用上,但黄志雄唠唠叨叨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他们简单晚饭,明楼破天荒的第一次走进厨房洗碗。黄志雄立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好在明大少这次保持了他平日办事的平均水准,首次洗碗还算靠谱。不,是相当不错。

然后明楼捧着杯奶茶坐在沙发上看黄志雄整理行军包,一边继续天南海北地瞎聊。直到黄志雄最后拉上拉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去风衣的口袋里摸出两个小盒子,把其中一个递给明楼。

 

明楼好奇,打开来看,一枚银质的十字架躺在黑丝绒布上,他扬了扬眉毛:“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在圣母加德大教堂。”黄志雄扬了眉毛,抿嘴笑一笑,“干嘛?”

明楼眼角带笑,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枚十字架,然后搁下盒子和杯子站起来:“你等等。”

明楼回到自己卧室,拉开抽屉,也取出两只盒子来,回到客厅,打开,并排放到黄志雄面前。盒子里是两块手表,款式一样,只表盘和表带颜色不同。品牌名称黄志雄不敢确定,但只稍一眼就知道这两块表根本已经不能用价格贵来形容,是极其名贵的奢侈品。

黄志雄吓了一跳:“你干嘛?”

“你送我礼物,我没有不收的道理,但是也没有不还礼的道理。”明楼再把盒子往黄志雄面前推了推,“当年看中这款表,但两个颜色没法决定,想了几天还是难以取舍,索性都买回来。今天正好,你喜欢哪个颜色,给你一块,也算是帮我解决了这个悬而未决几年了的难题。”

“这个,和这个?”世家家教……黄志雄暗自想着。他哪里会接,只晃晃自己手上的盒子,再指指明楼的那两块表,还是没忍住笑出来,“大少爷,您觉得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段时间要谢你的地方很多,却是你先送我礼物,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明楼毫不在意,“礼物重的不是物,而是礼。是什么东西价值多少钱终究是死的,情谊则是活的。何况这块表多少钱对我而言真不算什么,你拿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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