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囊格美 06[水仙全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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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晨六点,荣石从军备室出来,武装带里插着两把手枪两颗手雷,另一手还提着两支步枪。他想将那两支步枪的背带往肩上跨,胳膊才向后拧了拧,左右两肩连带着整片后背肌肉猛地牵起一片针扎样痛。

蔺晨远远从宿舍出来,看到僵在军备室门口的荣石几步跑过去,借着微亮天光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了?肩膀又不行了?之前给你的药你到底用了没?”

“对天发誓我遵医嘱遵得很勤快。”荣石无奈,脸上忧虑更甚,“我的肩膀向来比天气预报准,这种疼法儿,大雪可能提前下来。”

蔺晨过去把他肩膀上的武装带三两下扒拉到胳膊弯,两手拇指往荣石的肩膀上按,穴位一找一个准,力气大得惊人,隔着厚实的冬军装还是把荣石按得差点嗷出来。

“好点了?”蔺晨挑挑眉。

荣石舒出一口气来,活动活动肩背眉头却没松几分:“这风要是继续刮,我们很有可能被雪撵上。”

“你在这儿担心也没用。”蔺晨咧咧嘴捞过两列武装带往前走,“现在是不得不走了,先上山,走一步看一步呗。”

荣石摇摇头跟上去进了宿舍,手枪自己留一把,给凌远一把。凌远正蹲在地上最后检查一遍药品,这几天所有的干粮,要带的军用帐篷,做饭用的锅瓢还有一些必要的燃料,然后把能装的一点一点往荣石、沈剑秋和蔺晨的行军包里面塞,正专注,突然一把枪递过来,他一惊,而后哭笑不得:“你给我枪?”

蔺晨蹲下来帮忙整理,一边拿胳膊肘碰碰他:“诶哟你就拿着吧,咱们这一伙人你可是首长。”

荣石点头:“以防万一。”然后摸出两颗手雷给蔺晨揣着,最后再转向沈剑秋,递过去一支步枪让他背着。

沈剑秋摇头,示意他自己现在没有职务。

“你怎么那么矫情。”荣石蹙着眉乜他,“我肩膀不利索,你多帮我背一支行不行?”

开玩笑,几十公斤的行囊都在肩上了,这一支枪算什么。沈剑秋还是不接:“叫蔺晨背着。”

“他得抬担架,你就让他这么背着,路上磕磕碰碰的你不怕走火?”

沈剑秋坚持:“担架可以我来抬。”

荣石眉间更紧,转身又往宿舍外走。沈剑秋追出去关了门。

“你别跟我争,上了雪线以后老规矩,我尖兵,你断后,队伍你来组织,碰到任何问题你是第一领导。”荣石眼光间有火。

尖兵就是,以身试险,没路的时候开出一条路来,永远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沈剑秋静了半刻,终于还是无奈地叹口气:“好吧,听你的命令,首长。”

“首什么长。”荣石挑起眼皮,“想打架?”

“行了,我拿着。”沈剑秋摇摇头噗嗤笑出来,从荣石手中顺过一支步枪,“你肩膀上旧伤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雪可能要比我们估计的时间要早下来。而且军区下了死命令,六号行动期间,所有备用电台封存。没有敌情,没有上级领导批准,一律不得使用,也就是说我们上了雪山就是失联。”荣石再活动一下,“算了,不说了,我们抓紧走。”

 

凌远倒下的时候整支队伍已近雪线,周身砂石山地上开始出现一些零星散布的雪块冰碴子。

担架停下了,蔺晨把人顺到自己怀里吸上氧,看看回转过来的沈剑秋笑笑:“没事,这儿有四千八了,正常反应,得歇几分钟。但是担架可能得换个人抬。”

凌远面色发白发紫,头疼得要炸开,恍惚听到蔺晨说的话还是挣扎道:“不用换,我歇一会儿就好。”

蔺晨一巴掌盖帽:“你闭嘴,安安静静吸你的氧。”

沈剑秋也蹲下来,低声道:“凌医生,我们这个队伍里你军衔最高,按理说我们都应该叫你首长。但是上了雪线以后情况就不同了,你能理解吗?”

凌远点头。

沈剑秋继续道:“凌医生,担架你就不要抬了,换人来。我们这群人如果要往下倒,你得是最后一个,所有人可全指望你。”

蔺晨在边上挤眉弄眼表示不服,荣石刚巧晃过来,把前几句话听了个十成十:“你做一个手术我看看?”

沈剑秋破功,笑一阵站起来,蹙着眉头和荣石低声商量担架问题。

安安静静一路的黄志雄突然开口:“我来吧。”

沈剑秋一愣,和荣石对视半秒,随即眼角一弯,点点头说“好”,然后看看雪线已在眼前,稍提了提声音道:“大家听一下,马上过雪线了。上雪线以后,荣石走在最前面,确定行动路线位置,探明雪深和可能险情;蔺晨,顿珠,志雄,凌医生,你们第二列,速度你们自己掌握,我断后。记住,无论如何,雪镜不能摘,步子走实了走稳了,不要太着急,今天晚上我们要在五千三的地方宿营,所以体力千万不要透支。”

“行,我走了。”荣石立起来,也不回头,“你们慢慢来,不要下意识地来赶我。”

原地修整的众人重新站起来,凌远将药箱往身上挎着一步一步往前去了,蔺晨黄志雄一前一后抬起担架上的顿珠。

黄志雄离开前转头看了看沈剑秋,胸口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叫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刚才沈剑秋分配队列时似是无意地叫他“志雄”,这两个字没有来由地将他砸得一阵恍惚,只觉得心口突然如同过电一般带起一阵颤栗。上一次他有这样的感觉,是在兵站宿舍内,看到顿珠睁着眼睛认认真真说自己信仰轮回的时候。

沈剑秋下意识地朝他笑笑,看着黄志雄转回去和蔺晨一起抬着担架也迈开步子,这才低头检查周身再上路。然后他抬头,望望最远处的荣石,他走得很快,很稳,茫茫天地间。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离众人越来越远,马上就会从视野里消失,给他们留下一串指引的脚印。

沈剑秋的眼眶有些发烫,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感动。现在的世界,除了风声就是人一步一步踩雪的咯吱声音,十米开外是山崖,风起云涌都在脚下。

 

明楼已经很少待在办公室,大部分时间和众人一起窝在会议室。军分区指挥部会议室的大圆桌被撤掉,一张一张方桌搬进来,整个电讯组移到这里办公。

明楼飞快地在纸上画图写备注,抬手拿杯子喝咖啡的间隙还问明诚:“沈剑秋他们还没消息?”

明诚摇摇头,转手给明楼换去一杯绿茶:“没有,还没收到。”

“行,自从决定上雪山就开始胡闹,回头看我不抽他们。”明楼叹气,方想继续埋首,整个人却被王天风的声音炸起来。

两桌开外,军分区王参谋长接着电话敲桌子:“你再说一遍?电台拨不拨给他们你们就不打个电话过来请示?一个打不通就打两个,两个打不通就打三个。六个人上雍措拉姆了你们都不给电台?那是不是以后我问你们要电台你们还要向总参谋部请示?”

他们没有电台,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们都无法请求援助。

几句话明楼听明白了,刚深呼吸克制住了再砸一个杯子的冲动,另一边又接起来的电话却几乎让他掀桌——一向面上比他还淡定的明诚对着听筒咬牙切齿:“什么?雪到哪里了?”

这会儿王天风已经挂了电话,看到明诚的反应一时也有些愣怔,过了半晌终于醒过来,走向明楼,在他桌前定住了:“你说的没错,我欠你的。也欠六号行动的。”

“你没有欠我。六号行动我是总指挥,也和你无关。”明楼冷笑,“你欠的是他们的。”

王天风顿了顿,难得没有发作,还是道:“是。我很抱歉。”

“你抱不起这个歉。”明楼语毕,上下嘴唇合不上,有些微的发颤,再顿了顿,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明诚看看王天风,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追出去:“大哥。”

明楼摆摆手,不打算穿衣服,任穿堂凉风吹一阵冷静下来:“阿诚,明天再问问气象局,然后算算沈剑秋他们的行军速度,如果降雪属实,无论如何必须想办法尽快调一架飞机出来,沿着雍措拉姆的战备路去找他们,我签字。”

 

沈剑秋在听到隐隐轰鸣的时候已经察觉不对,心里不安一分强过一分,风吹不出这个声音,只能是雪崩。他再往前去,声音一阵响过一阵,果然队伍已经停下来原地休整,荣石立在雪崩口看表算秒。

“怎么样?”沈剑秋走过去。

“有点麻烦。”荣石抬眼看看他,“我计了六次了,间隔时间最长的有一百零七秒,有四次在四十到四十五秒左右,但最短的一次只有二十二秒。你估一下这个距离,它是整面整面往下崩,不是只崩一个点,加上我们的负重,包括抬顿珠的担架,还有因为路上散雪的不规则深浅全部未知,如果真的撞到二十二秒的间隙,我们可能还能试试,抬担架的只能被埋进去。”

“埋进去了也得挖出来。”沈剑秋低低道。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再往前走了走,仰头,雪块砸下时四溅的雪粒子猛地扑过来,先盖上脸颊,再从围巾间隙钻进脖颈,两人一起打了个寒颤。荣石深吸口气,雪籽带出一点别样的冷冽清新气味:“赌一把?”

“只能这样了。”沈剑秋沉声,“赌一把。”


tbc.

ps. 藏族小战士 故事背景大情节线不属于我 但是属于哪里真的记不得了(躺平

pps.可能坑 没写过这种 各种资料查得头昏眼花 有bug请一定要指出来啊(感谢(鞠躬

ppps. 卡维囊格美:藏语里的意思是“雪地里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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