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07［明楼/黄志雄］
07.
“你晚上到底吃了饭没有？”黄志雄看着餐桌上几个打开了的一次性餐盒愣了愣。餐盒里的菜明显被筷子扒拉过一轮，却几乎看不出来有被吃掉部分。他再一抬头即看到餐盒旁边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份Excel文档。
“原本想今天晚上把论文搞完的，就有些赶，脑子里全是数据，嘴里就没顾的上去吃。”明楼扫了一眼自己餐桌上凉透了的饭菜一时有些心虚。
“我帮你把饭菜再加工一下？”黄志雄说着走过去，拿起桌上餐盒一个一个看了看，然后又放弃了，“……算了吧。你冰箱里还有什么？我现在再给你做点。”
想到冰箱，明楼更加心虚，没来得及说话，黄志雄已经几步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除了他先前填放的酱料罐头，冷藏室里空空荡荡的样子几乎回到了解放前。
黄志雄哭笑不得，嫌弃地看了看鸡蛋纸盒上的日期，确认还能食用，将那仅剩的一枚鸡蛋取出来，再捞出吐司、黄油和炼乳：“我一不在，你的冰箱也太惨了。”
“我又不做饭，要冰箱那么满干什么，看着它的内容物一天一天腐败？”明楼倚在厨房门边，看着黄志雄拿了碗和筷子打鸡蛋。
黄志雄扭头看他：“你现在论文又不着急了？”
明楼轻“哼”一声：“反正今天晚上是搞不完了，我正好休息休息。”
黄志雄不置可否，然后换了话题：“餐厅的师傅做菜没我好吃吧？”黄志雄开电磁炉到大火，冲了冲不粘锅，挖下一块黄油来丢进锅中等它化。
“那可不。巴黎大概不会有比你做中餐更厉害的了。”明楼说着话，眼睛却盯着锅中那一小块滋滋作响的黄油。
黄志雄顺着明楼眼光找过去，没忍住，“噗”出来：“叫你晚上不吃饭，现在才化了一块黄油就饿得不行了？”
“我这叫孜孜不倦废寝忘食。”明楼乜去一眼，“快点吧，饿死了。”
“好嘞大少爷。”黄志雄再笑一声，抬手开了抽油烟机。黄油在锅中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炉灶前的人迅速抽了两片吐司正反面刷上蛋液丢下锅去煎。
小麦鸡蛋黄油的香气一起散出来，锅中吐司翻面，向上的那一面已煎得金黄，色香味催得明楼饿到了胸口。好不容易吐司出锅，并排放在盘子里淋上炼乳，和筷子一起被塞进明楼手里，捧着碟子的人低头闻了闻，看着打算摘围裙的黄志雄有些着急，赶紧开口：“两片面包怎么够吃的？”
黄志雄再一愣：“我在站台吃过晚饭了，我不吃，你一个人吃。”
明楼随即反应过来，稍抿了抿嘴仿佛挣扎，终于还是开口道：“那我一个人，也是不够吃的啊……”
黄志雄哈哈大笑，摇着头转身走回厨房，看看碗里还剩一点蛋液：“那再给你煎一片？”
“嗯。”明楼表示满意，低头吃一人份的夜宵。炼乳粘在刷过蛋液的吐司上，吐司中间酥软，边皮又脆得恰到好处，入口还有些烫，但在深夜中尝来又无比熨帖，像广东点心的做法。
“喏。”黄志雄这回直接举着正冒热气的平底锅出来，手腕一翻，将吐司倒进明楼碟中，右手举着炼乳瓶子顺势往下淋了淋，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甚至还兼美观漂亮。
“你不是温州人么？”明楼边吃边感叹边好奇。
“是温州人就只会做温州菜？”黄志雄将锅和炼乳扔回厨房，摘了围裙，去而复返，迅速占领了餐桌对面的沙发，“我出来之前不知道能干什么的时候学过厨。再说，做饭也是要天赋的。下次给你做一套黄氏法餐。”
“算了吧，我要吃法餐还不如出去吃。”明楼举着筷子抬了抬头。
黄志雄“切”一声：“出去吃贵死了……不过也是，你哪知道贵不贵的。”
“我家也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才不会和钱过不去。”明楼迅速解决掉第三块吐司，挑着眉毛转头，意味深长地冲着黄志雄一笑，“明天就吃法餐，你在家做。”
“你冰箱里就这点东西还想吃法餐？理想很美好。”黄志雄手底下忙着试探沙发，“你家沙发不错，今天晚上归我了呗？”
黄志雄从洗手间洗漱出来，困意自上而下彻底泛滥成灾。几个月的训练任务跋涉，回巴黎一路飞机火车出租车，到了家还给人做了个点心，终于能够停下来的黄志雄看到明楼给他放到沙发上的枕头被褥的瞬间，所有的精神意识就先身体沉入了睡眠。他勉强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彻底睡死前对明楼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接下来该干嘛干嘛，就是要唱歌跳舞也不用顾忌我。”
你一个当兵的同屋里有人在你耳边唱歌跳舞都不醒，这样很危险吧。还有，你大半夜的唱歌跳舞？
明楼刚从门厅检查了防盗锁折返回来，黄志雄这一句话音才落，紧跟着绵长呼吸声就起。明楼一时定住，看了他两秒，又看了看客厅无比亮堂的顶灯，叹着气放轻脚步走过去将黄志雄才扯到腰部就不动了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盖住肩膀，然后他将顶灯关了，自己回到另一侧的餐桌前重新打开电脑。
从明天开始家里的冰箱就将重新被填满，明楼没有理由心情不好。
餐桌边的壁灯被明楼调到最暗，节能的LED灯管清清浅浅洒下一晕光圈，仿佛夜里的月色。明楼第一次在家留着这样的光线环境做事，电脑屏幕和键盘灯也自动调暗。他莫名有点好笑地觉得此刻壁挂式CD机里应该放一张钢琴，桌上应该点一杯香草冰淇淋味的蜡烛，除此之外如果还能有咖啡，那就完美了。
屏幕里的数据成片成片躺在附件里的表格中。几个小时前，明楼还对着电脑一胸腔的仄气觉得它们密密匝匝多得人神共愤，两天之内已经处理了四次，只差这最后一次的整合却怎样都不想动手。可他此刻脑中竟然清爽异常，所有的数据一行一列落入眼中明晰得要命。明楼扫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数字，不出意外的话，天亮前应该可以敲下最后一个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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