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24[明楼/黄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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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然后明楼就愣住了。他看到了黄志雄。

他曾猜想过无数次黄志雄的近况,在世上的哪一个角落里栖身,会不会好起来然后终于开了餐厅或甜品店,他甚至也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无音讯的,他是不是也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从来没想过,或者说是奢望过,有朝一日的重逢。这一场久别重逢来得太突兀,明楼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猛然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快,而且响。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体验了,即便当年立在谈判桌前千钧一发的时候也没有,不过是在结束以后才感到心力交瘁的疲惫。

此刻他手心发凉,眼眶酸涩,可他对自己的平稳有认知,没有丝毫恍惚,当下的情境里还不至于让他自问一句愚蠢的“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知道自己是在高兴,而且很高兴,但他就这么看着那个人立在那里,手臂上一根一根的青筋显得突兀,套着冬天的衣服也遮不住他的瘦削和肩背处微微的佝偻,心里又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巴黎的黄志雄也瘦,但是挺拔,是那种健康又蓬勃的瘦。

明楼顿了顿,转回来和明台说话:“你现在叫车吧,一会儿你陪着于曼丽一起打车回去,我还有点事儿,不能送你们了。”

“大哥你能有什么事儿啊……”明台扁着嘴表示不满,一抬头看见明楼神色,又把剩下的抱怨咽了回去,“那,我现在订车了?”

 

明楼侧头看见明台揽着于曼丽跳上出租车走了,这才转回身立起来,远远看着黄志雄提着笔在纸上签字。黄志雄把纸笔递还,也站起来,把挽起的袖子拉下去,遮住了腕上的手表,才一转身,也定住了。

旁边的警察想说话,看见黄志雄与明楼对视良久,傻了傻,还是走了。

“你……来了?”先开口的是黄志雄。

“是啊。”他们走近了些,明楼勾勾嘴角,“你看到我好像不太惊讶?我看到你的时候倒是反应了一会儿。”

“哦,我有心理准备。”黄志雄不自然地捋了一把额前刘海,“我记得你最小的弟弟叫明台,况且‘明’这个姓氏并不常见。”

“是。”明楼点点头,短暂的停顿后又开口:“我们有……十一年没见了吧。”

“这么久了吗……”黄志雄仰仰头,眼神有片刻的游离,然后低声又喃喃一句,“那真是好就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终于说出第一句问候,明楼轻轻出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表上时间,然后对他道,“今天明台的事情麻烦你了,请你喝杯咖啡?就当是谢谢你。”

“今天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再花钱了。”黄志雄摇摇头,“原本酒吧打架这种事儿很常见,但今天他……明台,明显是护着姑娘,他们还给他来阴的,我也是下意识地帮了忙,换做是别人我也一样出手。没什么好谢的。”

“没关系。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要谢是我的事。如果你不想我花钱的话,去我那儿喝咖啡吧。”明楼笑笑,“离这儿不远,就在F大附近。我家那栋房子离市区有些远,上下班不方便,所以我在单位附近买了套公寓。”

“这不合适吧。”黄志雄已经跟着明楼一路来到街边咪表旁,看他从大衣口袋里摸车钥匙,突然开口。

“为什么不合适?”明楼愣了愣,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笑了,“你放心,我一个人住。”

“你一个人?”黄志雄也愣住了,街对面商铺的霓虹将他的脸色映得茫然。

“是啊,一个人住。”明楼抿抿嘴,“走吧,今天可是平安夜。这么多年了,我还……挺想你的。”

 

明楼去小吧台操作咖啡机,期间讲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明台打来的,另一个回复学生的疑问。明楼把家里的空调开得很暖,黄志雄坐在沙发上等,他一时恍惚了起来。

这套公寓比明楼当年在巴黎住的那一套大上了一圈,明楼将除了洗手间与厨房之外所有的房间全部打通,书房与卧室都做了半开放,整间屋子就显得更加空旷。可为什么他会觉得似曾相识?

然后黄志雄在落地窗边上宽敞的榻榻米斜前方看见了一把吉他,好端端地搁在琴架上,干净,没有一点灰尘。

明楼端着两杯咖啡出来的时候,黄志雄随口问一句:“你现在弹吉他了?”

“嗯?我不弹。”明楼将咖啡杯碟放到茶几上,顺着黄志雄的目光看过去,低低笑出一声,又解释道,“那是你的琴。”

“我的?”黄志雄顿住了,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那是他的三四手民谣无疑。他把琴顺到怀里,看到明楼正看向他,突然慌乱了起来,可背带已经挂到肩上,于是只好开口说话,“我,对不起……我可以……?”

“那是你的琴,这些年我替你保管而已。”明楼摇摇头,脸上明明挂着笑,胸腔里某处却被刺得一痛,“哦,你当年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我回国的时候都带回来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黄志雄此时却已经黯然地取下吉他,搁回琴架上:“你……不嫌弃的话,就还是留在这儿吧。你要是觉得累赘,就扔了好了。”他手指发颤得厉害,在指板上滑来滑去,已经按不准琴弦。

明楼也发现了,于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国内的?现在住哪儿?”

“大概是你回国的当年吧,刚回来的时候在机场看到当天的报纸,财经版面上有你一张照片,说你九月开学后开始在F大经济学院任教。”黄志雄想了想,时间有些久了,他已经记不太清楚,“本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回温州的,可是当飞机落在浦东,我就在想,这里可是上海,然后就没走。”

黄志雄一语毕,停下来,看到明楼依然在等他开口,才意识到他刚才还有第二个问题。还未及组织好语言,明楼却说话了:“没事,你要不想说,就别说。”

“也没什么不想说的,只是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黄志雄再顿了顿,还是道,“回中国前我在布列塔尼一家修道院里住了几年。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好,我不再酗酒,也不再做梦,可是时间久了,酒精依赖,整夜整夜的噩梦幻听又回来了。我就想,这里也容不下我了,再然后我就回国了。刚回来的时候我状态还好,在报纸上偶然见到你去F大任教的消息,还到学校里去看过你。毕竟当时来听你上课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随便问一问,就会有人告诉我时间和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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