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是一种 07[庄恕/凌远/全员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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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周六傍晚凌远给庄恕打了个电话,彼时他正站在中心医院一楼急诊边门,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钟西北立在他对面。电话铃声响起,还是钟西北提醒他:“你电话吧?”

“哦,是。”庄恕回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凌远。”

“你在哪儿?”凌远下了门诊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一个小时,出了诊室才发觉时间已经晚了。

庄恕看了一眼钟西北,还是告诉他:“中心医院。”

“哦,是这样。”凌远似不置可否,“你开车了吗?”

庄恕答他:“开了。怎么了?” 

“今天晚上老谭那儿,我们一块儿过去吧。我的车送去保养了。”凌远显然为了打电话走了楼梯,说话声音在楼道里显得回音有些响,带着皮鞋在台阶上磕碰的声音也很清晰,“我现在过来找你?”

“好。”庄恕挂了电话,看到钟西北脸上询问神色,还是告诉他,“是我们院的凌院长。”

“他不会……?”钟西北有些担心。

“不会误会的,您放心。”庄恕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他找我是有些私事儿。”

“私事儿?”钟西北眯着眼睛看他,“你们……还能有私事儿?”

“怎么,只许我回来见您,不许我交朋友啊?”庄恕轻轻笑出来,脸上的神色停留了两秒又很快散去,“总之,今天谢谢您了。”

“小斌,还是很抱歉,虽然我确信自己当年看到的一切,我依旧帮不上你什么。”钟西北顿了顿又道,“老傅那边我会去和他说说。”

“谢谢您了钟叔叔,今天耽误您太久了。”庄恕目送钟西北离开医院,自己坐回到车里等凌远。车窗外天色已沉,空气微霾,城市的街道楼宇华灯初上,反而衬得将落不落的最后一点夕阳光线一些迷离颜色。

 

不知什么时候凌远拉他的车门,庄恕醒过来开了车锁。凌远方一上车,庄恕抬手就开系统对照微信消息输入谭宗明别墅地址。就在庄恕踩下第一脚油门的时候,GPS告诉他们,预计行程一小时十分。

庄恕惊愕地从鼻子里嗤出一声,不知是不是在笑,然后转头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凌远:“GPS没出错吧?”

“说实话,如果算上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交通状况,你车系统估的时间比我预想当中的还要短一些。”凌远看了他一眼,眼角漏出一片褶子,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折叠两次的小牛皮信封递给庄恕,“喏,收好。”

“这什么?”庄恕单手接过来,放进口袋前隔着信封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是个扁平状的小物件儿。

“我办公室钥匙。”凌远一句话出,眼见着庄恕拧头来看他,又补上一句,“你开车呢,看路看路。”

庄恕难以置信:“不是,真给我啊?”

“那你还给我。”凌远看他一眼,“不是你之前想随时过来觅食?我到时出差什么不在的期间,你随时去就好了。另外,未来如果有手术做到半夜,就别打地铺了,到我办公室去睡也行,我那沙发可以拉成床。”

庄恕玩笑:“那如果我去了,正好碰上你也做手术到半夜呢?”

凌远顿一顿,憋出半句:“那我们只好在办公室里干瞪眼了。”

执手相看泪眼。这是庄大夫当下的自问自答,听到自家院长的一句“干瞪眼”,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一边谢天谢地没有脱口而出那六字脑补,一边莫名其妙地自我谴责。

 

天色每暗上一分,路灯就亮上一分。车行一路从中心城区向外,一点一点从喧嚷的繁华驶入很久以来难得一见的静谧。道路两旁不再是密不透风的水泥森林,新铺的八车道宽敞平整。开车的人转转眼睛,借着余光看身侧的凌远,距离上一个话题结束他们已经静了十来分钟。车里的钢琴转过三首,然后庄恕将其切到暂停开了口:“你不问我为什么去中心医院?”

凌远稍微将座椅向后放了放,靠得更舒服一些:“难道我还担心你背着我把第一医院卖给中心医院?”

庄恕扫了凌远一眼,终于还是没憋住,从鼻子里闷闷笑出一声。

车厢里又恢复安静,就在庄恕想要重新播放CD的时候,凌远却说话了:“见到打算见的人了么?”

庄恕一愣,顿了顿,轻声答他:“见了一位。没什么进展。”

“嗯。”凌远点点头,没再说话。庄恕兀自深吸口气,再轻轻呼出来,抬手将CD的暂停切到了播放,莫扎特第四号降E大调钢琴奏鸣曲转出柔板。

 

谭宗明的居所远离城市中心,周边光源稀疏,空气也相对清澈,在夜里抬首,竟然还能寻到几粒镶嵌天幕的星星,实在难得。

凌远和庄恕一起走进谭宗明家的时候,蔺晨已经在沙发上瘫了许久,手指圈着头发丝儿,见到两张熟悉的脸感天动地:“老谭据说在楼上谈生意,志雄那一张桌子已经被小孩儿围死了,你们再不来我都要哭了……欸,我们是一家医院的吧?你们这样,显得我工作态度很不端正啊……”

“你还好意思说?”凌远抬腿轻飘飘地飞去一脚碰了碰他的膝盖,意在让他挪挪正,“你最近又带实习又带博士的还能整点下班,效率不低啊。”

“嗯,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懂事儿。”蔺晨拣了片橙子,手指一翻,外皮就下来了。

凌远看了一眼已经转过去拿碟子取食物的庄恕,一伸手,直接从蔺晨指尖把他刚撕下来的橙子果肉抢了去塞进嘴里:“主要是长得漂亮,舍不得留人加班吧。”

蔺晨“诶诶诶诶”地跟上去:“橙子你要吃我给你剥十个二十个都认了,这种话不能乱讲,尤其在这种公共场合。”

“于曼丽不漂亮吗?你们俩那照片有人给取了名字,珠联璧合郎才女貌之类的,我也就偶尔翻翻微信都知道了。”凌远抬头张望了一下,不远处西点桌后面,黄志雄坐在那儿做一批纸杯蛋糕的最后加工,“啊,黄志雄在那儿。”

蔺晨拽他:“你回来。”

“你紧张什么?别拉拉扯扯的。”凌远乜他一眼,拿起一只盘子,“你家那口子早就知道了,他没和你说?”

蔺晨表示震惊:“他怎么知道的?你说的?”

“蔺大夫,黄志雄就在内部群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凌远看着蔺晨神色也表示震惊,“你真不知道?”

“他怎么会在群里?”大国手跳脚。

“我拉他进来的啊。”院长很无辜。

蔺晨仰天泪目,醒过来几步跟上已经晃出一段距离的凌远:“你什么时候拉的他?”

“去……年?”凌远想了想,“不记得了。”

“凌远你大爷。”

 

自己开车来的,也不打算喝酒,庄恕在酒水桌前踌躇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拿了杯白水,抬眼就看到蔺晨已经晃到了西点桌边上去,不知讲了什么,黄志雄拿着奶油裱花枪抬手就照着他鼻子来了一下,然后又哈哈大笑地砸过去一块餐巾,径直盖向那一坨奶油,标准的糊一脸。

庄恕立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凌远走了一圈晃到他身后:“他们俩今年七整年,还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都七年了?”庄恕挑眉,“就一点儿不痒?”

“你看他俩那样儿,痒吗?”凌远坐下,拿勺子搅着碗里的小馄饨。一碗六颗小馄饨,蛋皮丝紫菜葱花拿滚沸清汤一冲,再添一勺酱油一勺麻油,撒一点白胡椒,香得不行。

庄恕刚想接话,他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凌远哥,看到你好久了,刚才一直没顾上来和你们打招呼呢,谁叫我哥那儿围着不结束,老被他摁在那儿没法脱身。”

“明台?”凌远闻言就知道是他,放下勺子转过去打招呼,“那你现在怎么脱身的?”

“李以盈来了呗,她亲爹在停车。我觉得我哥未来要是有了孩子,那我侄子侄女如果知道在他们之前还有一号李以盈戳在那儿,非嫉妒死不可。”明台侧过头去给凌远的视线让出位置,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正坐在一位中年男人腿上手舞足蹈地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庄恕也顺着那一点空隙抬眼看过去,他刚才取餐的时候见过这个男人。说实话,那样一个人立在那里,实在很难不注意到他。他一身正装端着酒杯在人群里说话,身上自有一种令人敬畏的沉稳与威严。可他现在抱着个姑娘游戏玩笑,周身线条一下就软了下来,眼角划进鬓发里去的那些褶子,竟然和李川奇谈起女儿时脸上的温柔如出一辙。

“你都这么大人了,和李以盈吃个什么醋?”凌远看他一眼。

“啊凌远哥你不要说出来。”明台哀嚎,冷静下来才道,“大哥说他一会儿就过来。”

“你坐过来啊。”凌远叫过明台给他介绍庄恕,再给庄恕介绍,“他就是那个对黄志雄的蛋糕耿耿于怀的明台。他大哥叫明楼,抱着女孩儿的那个,复旦的教授,非常有名的经济学家。他抱着的就是李川奇的女儿。”

庄恕点点头突然站起来:“那个……我再去要碗小馄饨。”

凌远本没在意,随即察觉到刚才离座的人说的话里似乎多了一个不该多的字,下意识地就去动自己碗里的勺子。蛋皮紫菜葱花都在,小馄饨却已经一只未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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