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simistic Idealists 15[靳东水仙全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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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沈剑秋来接洪少秋出院,看着身上还缠着两卷绷带的人不管不顾地换衣服下意识地皱眉。

洪少秋笑他:“伤在我身上你皱什么眉?”

“不再养养?”沈剑秋叹气,“没好全呢。”

“养不住了。”洪少秋站到镜子前看自己身上显得空荡的T恤,“哟,伤一回瘦了三圈儿。”

沈剑秋翻他白眼:“又不是好事。都瘦三圈了还着急出院,你这不是作么。”

“我要是再不出院301案就停摆了。回头我的人再闯一回公安局,到时候我可没法儿调解。”洪少秋最后转身扫了眼病房,大踏步迈了出去。

沈剑秋跟在后面喊他一声:“等等,陪我上趟十二楼呗。”

“干嘛去?”

“李川奇前几天住院了,我去看看他。”沈剑秋摸出手机翻病房号。

洪少秋一把接过自己的住院行李:“李市长啊?我又不认识。你自己去吧,我直接回局里了。”按了电梯,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回来问他,“黄志雄现在怎么样?真住你家了?”

“真住我家。有几个礼拜了。”沈剑秋抬起头来,“想去看看他吗?感谢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洪少秋当天下午真就去了沈剑秋家。黄志雄想着他刚出院,辛辣油腻什么都没敢做,两素两荤一个汤,清炒清蒸非常省事。沈剑秋原以为这人这么长时间不碰荤腥看到寡淡饭菜会怨声载道,谁知洪队长吃得爽极。

沈剑秋还是担心他身上伤处,饭后抓着车钥匙就出门送人回去。

“他变了很多。”洪警官出院首日亢奋了一整天,玩笑了一路突然正经起来,一句话没头没脑地冒出来,带得沈剑秋愣了半刻。

开车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你说黄志雄啊?是。”

洪少秋饶有兴致:“当初在医院里来那一下,我从此对他刮目相看。后来看了他病例,这可没那么容易。”

“病史看起来蛮糟的,但其实他回国前已经好了很多。酒精依赖几乎没有了,PTSD的症状也好转不少,可能有一点抑郁吧,主要还是肝的问题。但他现在至少有生气,想要好好活,也在努力。”

“你怎么办到的?”

“我没怎么,不过尽量让他从自我道德谴责里走出来罢了。”沈剑秋摇摇头,“他其实很强硬也很聪明,一旦想通了就变得坦然。他的强大是因为他善良。”

而他的善良至纯至真。

“毕竟经过那么多事儿,没垮掉就已经不容易了。”洪少秋沉吟一会儿,笑了:“你也很厉害,好像一个救世主。”

“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希望自己是,这样好像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红灯,沈剑秋踩下刹车转头去看洪少秋,“或许只是因为我更能理解他一点吧。我能明白他到底在和什么较劲儿。”

“你知道今天黄志雄和我说什么。”洪少秋指指前面,示意变灯,汽车再发动后他才开口,“他说他在修道院一年,一开始平静不过是逃避进了安宁的假象。他每日听人布道祈祷,却直到今天才算明白上帝的含义。”

“所以说,不要一味迷信宗教的救赎功能,他救不了人。”沈剑秋两眼直视前方车流行人,瞳孔折射着路面上的光,“为什么说信仰,因为宗教的力量只是源于你的相信,根长在你心里。所以没有什么能用外力拯救谁救赎谁,顶多送去一粒火种,只有自己才能照亮自己。”

“啧,你们俩这境界我们凡夫俗子顶多仰望一下。”洪少秋感叹。

沈剑秋对他的恭维不置可否:“你知道他昨天还是前天和我说过什么。他说,时至今日,所有的歉疚全部变成了感激。所以他感谢你,感谢我。”

 

傍晚蔺晨到的时候王东和郁宁馨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蔺晨奇怪看两人一眼,刚要往里走又被王东拉回来。蔺晨一转头,看到王东神情复杂,再看看郁宁馨一边比着“嘘”的手势,脸上表情也不自然,他莫名其妙地不敢出声,只夸张做了个口型:“咋了?”

王东压低声音解释:“你看里面那仨人,看得我都想哭。”

蔺晨侧身往里面看一眼,读片灯前站的三个人,凌远,周明,韦三牛。再一晃神,他才转回来点点头:“嗯,我也挺想哭的。”

好像回到十几年前,他们还坐在普外大办公室,三个人经常围在一块儿讨论病例讨论手术。彼时他们还没各立门户,三个刚毕业的博士自成一组,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第一医院普通外科前所未有的小组。在他们之前,哪个组没有个老资历点的医生带着?

但也是那段时间,第一医院普外科的名声被他们三人彻底打响了。多少中国手术的“第一台”都是在他们三个的台上完成,从此在国内就不再是禁忌症;他们又把多少死亡率百分九十的案例变成了成功率百分之九十的常规手术;也是他们,才几年的时间,多少手术录像陆陆续续被拿走变成了教学样带,谁都数不清。

屋里在讨论病例,三个人的声音交替响起。起先还是中文,渐渐地就中英参半,直到最后凌远一通长篇大论间德语术语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周明终于拱着手打断他:“麻烦你还是换英语吧,德语实在理解起来费劲儿。”

周明正求饶,庄恕也到门前,王东郁宁馨摆摆手走了。蔺晨乜眼看他:“你也来蹭饭?”

庄恕憋笑:“院长说今天人多叫人带饭过来了,索性叫我也过来。”

“我的既得经验是,能不讲就千万不要试图在凌院长面前用英语,因为当你们的英语讲得不分上下的时候,他就会开始飙德语。”庄恕趁着讨论暂停走进办公室,冲周明挤眼睛。

“周明这么多年了就是不会总结。”韦三牛若有所思,“但庄大夫你不应该啊,凌远飙德语,你一言不合就和他飙法语啊。”

庄恕斜他一眼:“哟,那韦大夫,您一言不合的时候也没见您飙日语啊。”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会两门外语了不起啊?”蔺晨把两袋子外卖搁到茶几上,“合着你们一条短信就使唤我买饭,我下午在闵行开会,刚跑断了腿从那么远跑过来的,你们现在连人带饭又给晾着了?”

周明闻言,前一秒还在和凌远小声讨论,下一秒就从读片灯前幽幽抬起头来:“我就会一门。”

凌远恍若未闻,蹙眉再想了一会儿,被蔺晨叫了两声才放弃,坐到沙发上去,一边掀着盒盖一边问他:“川奇在后面住院部十二楼,1209,你去看过没?”

“想去来着,给他打电话他不让我去。”蔺晨指指庄恕,自己抱臂窝在沙发一角,话头一转拐向他,“你这两天请假请得凌远没想砍你?”

“躺在那儿的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他可不敢。”韦三牛哈哈大笑,“刚把人国安精英送走,李市长又送进来了,最近凌远诸事不顺,遇上的全是祖宗辈的。”

说话间凌远和周明又对着茶几上一叠化验单指指点点,蔺晨又叫他一声,还是韦三牛插嘴道:“让他们俩聊吧。一对双胞胎,四岁,都是肝硬化,娘胎里带来的,腹水已经全出来了。你今天不让他俩聊完,别说吃饭了,觉都不睡。”

一餐晚饭吃到九点多,才收了桌子,凌远周明又杵在读片灯前站定,手里还拿着纸笔描描写写。蔺晨看看左右俩人:“你们俩回家不?”

韦三牛指指站桩的两位专家:“他们俩不回我也别想回了,就这会儿还没谈到胆道的事儿呢。”

“我去ICU看看那个弃儿。晚上十二楼。”庄恕耸耸肩,显得理所当然,“你看来得自己走了。”

蔺晨叹口气,甩一把头发用肩膀撞一下凌远后背:“我明天去北京开会,十天左右吧。”

“嗯,好。”凌远目不斜视,被撞得轻轻踉跄一下,依旧漫不经心应他一声,写了两个字突然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抬头,“你什么时候去北京?明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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