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 [明楼/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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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军五*运动队AU(谈恋爱戏份少到把自己气死。(稍有点长 近七千字一发完。



1.

“你是不是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明楼在医院的休息室的大理石窗台上砸了一个杯子。

这是荣石第三次听到明楼对他吼同一句话,明楼鲜少将一句话重复这么多次。因为通常情况下,如果有关自己,明楼绝不会允许自己在一件无意义的事上重复那么多次;而如果是有关他人,那么当明楼说过第一次,就没人敢让他说第二次,第三次。

只有荣石。

荣石将视线从明楼气得哆嗦的指尖上移开,他看着一地的水渍和陶瓷碎片,声音比他还大:“是啊,我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你第一天知道?”

 

2.

明楼第一次对荣石发这么大火是三年前,在韩国比赛的时候。那会儿明楼还是男队的一线教练,荣石还是夺冠主力。

五百米障碍跑,荣石才跨上平衡木就摔下来,如同一个无伤大雅的疏忽。他重新跨上平衡木,之后的过障速度依旧很快。明楼看着时间,觉得这个失误对总成绩影响不算大,也就没打算说他。报完成绩他回头去找人,荣石却不见了。明楼以为那人不知躲哪儿去和自己怄气,于是笑笑便随他去。

荣石的确在和自己怄气,但他是在医疗站和自己怄气。诊断结果很快出来,右膝半月板和韧带一起撕裂。但他谁也没告诉,也没打封闭,第二天捆着压力绷带就去跑了最后一项八公里越野。丢了个人全能冠军,但男队的团体冠军倒是保住了。

他摔过越野终线的时候明楼扶都扶不住他。急救车拉去医院的路上,荣石终于向明楼说明。那时的明楼也是气,盯着荣石肿得像鬼一样的膝盖,脸色差到极点,帮他冰敷的手就快按不住冰袋,然后他问他:“你就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荣石仰躺着,抬着一只胳膊压在眼睛上,不知是忍痛还是不想看明楼气得发颤的嘴唇,一句话出口又冲得不行:“不然呢?我把自己当回事,是不是就退赛了?”

 

3.

第二次是今年,赛前三个月第一次考核结束的时候。

荣石养伤回来,背着去年已经丢了男团冠军因而今年必须要夺冠的巨大压力,被总参选过来做一线教练不到一年,男队主力林殊就伤了。也是五百米障碍跑,林殊在五米高的绳梯上一脚踩空,大头朝下,转了两家医院,诊断说很可能会瘫痪。

今年的男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队员接连伤病离队退役,新提到一线的年轻队员又没有一个是比赛型选手,原本另一个主力队员黄志雄考核前一周,八公里越野训练的时候,右脚跟腱断裂,也无缘今年的比赛。

明楼来基地开会,几个领导讨论良久还是没有结果。散会后荣石去办公室敲明楼的门,说了自己的方案。黄志雄和林殊这两个急需顶上来的位置,其一,可以把正在体育大学念研究生的蔺晨调回来,他去年只是觉得想去读个书就退役了,虽然已经停训一年,但他的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很好,只要实打实完成赛前九十天训练,他就完全有能力编队出国。其二,就是把二线的明台提上来,他的综合能力很强,但之前的几次考核成绩很不稳定,心理素质不算好,没人敢保证他出国比赛会不会出意外。所以荣石建议,他自己也同时恢复训练,一切看第三次考核,如果明台的成绩能和他不相上下,那么最后一个编队出国的名额就给明台,如果与他相差太多,那么就由他顶上。毕竟个人全能冠军不重要,重要的是团体冠军。

然后明楼就拍着桌子吼他:“你和蔺晨能一样吗?你是伤退!伤腿!停训三年手术养伤复健,现在只有三个月了,你跟我说你要复出去比赛?你腿还要不要了?”

荣石斜他一眼:“军事五项是特种兵的基本科目,我又是才上的一线教练。这个时候我不顶上,难道让你这个离开赛场将近十年的总教练上?”

他们都是特种兵出生,军五的赛场就是各国军队在和平时期捍卫军旗的战场,这个时候荣石做出这样一个几乎牺牲自己的决定,明楼知道那是他的本能。若易位而处,他恐怕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他们的心里都有一块战场,一旦听到召唤,就会义无反顾地参加战斗。

“明楼,我们都是特种兵出生。这个时候,你告诉我不要端着枪上前线,你觉得可能吗?”

 

4.

接着就是今天。两天后即是赛前第三次考核,也是最后一次考核。荣石去医院打封闭,不知被谁通风报信,明楼得了消息开车去医院堵他。荣石还没来得及进注射室,就先被明楼拉进了休息室。

“我不同意。你这样也太极端了吧?你知道你有伤,一个一线教练一线运动员至少应该懂得保护自己吧?万一再次受伤怎么办?搞不好会残疾的知不知道?”明楼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又高了一分,“还是说已经复发了?现在这个情况不养着,还要去参加考核,你疯了吧?”

“残疾?”荣石鼻间出气,“我不是早就残疾了?”

荣石说的是当年手术后他拿到的五级伤残证。那个证是明楼最看不得的东西。术后漫长的复健时光里,荣石偶尔颓丧失望,不经意间在他面前自暴自弃式地提起这茬,明楼毫无例外都会发火。这个时候他又自顾自地反复强调,无非是在激明楼。

明楼气到发笑:“这是能开玩笑的吗?”

“明长官,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荣石的声音横,但尾音里带着一点细小的颤栗,在狭窄空间里的回声里不断延长放大,直接扑上了明楼的胸口,于是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是六月末,正正经经的夏天,明楼看着荣石下身加绒的运动裤,顿了半晌,手指掐上太阳穴又放下,声音低了几分,如同叹息:“最近早晚温差大吧。”

荣石已经做好了和明楼干一架的准备,却被明楼这一声突如其来又显得不合时宜的叹息噎住,只能抬眼去看人。明楼一身夏季常服整整齐齐,肩背挺拔,戴着帽子的样子被身上颜色衬得竟然还有几分素净。他比近十年前还在比赛的时候胖了一点,不过也就那么一点。荣石再看了几秒,明楼当年还在比赛的时候啊……

那个时候,只要是练军五的,没人不知道明楼的名字。毕竟几乎所有的参赛队都研究过他。明楼入伍前击剑,入伍后又在特种部队。然后他练了军五,射击,障碍游泳,手榴弹投准投远,五百米障碍跑,八公里越野,他的弱项就是没有弱项。

荣石恍然回神,身体里最后一丝怒气也消了:“要是不参加考核,就进入不了赛前状态,就是到了厄瓜多尔也比不出好成绩。”

 

5.

一句话让明楼隐隐觉出什么,但他没问,也不敢问,最终还是放荣石去打了封闭。两个人从医院出来也不直接回训练基地,随意进了镇上一家餐馆。他们都没什么胃口,闭着眼在菜单上勾了几下。

“对不起啊,没想真的和你呛。”荣石主动给明楼盛了一碗芋艿羹,推到他面前,再拿过自己的碗,一边盛一边说,“沈剑秋老家省队的王天风前天约我吃饭向我要人。列了一大堆夺冠奖金和代言,还有福利分房什么的。”

明楼嫌烫,拿勺子在碗里搅着:“你怎么说的?”

“我说,沈剑秋是我的兵,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才打了针,荣石有些不舒服,精神也不算太好,刘海搭在额前,周身的凌厉全部融在碗里腾起的热气中,顿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坐在他对面的人。

明楼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们老家省队也来问我要人,平均一个月来一次,什么礼都送了,什么饭也都请过了。”

“那你怎么说的?”

“和你说的一样。”

“真的?”

“真的。几乎一字不差。”明楼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跟上一句,“我的私心,你还能不知道?”

他当然是知道的。荣石拣起一片盖在上汤娃娃菜上的火腿丢进明楼碗里。

 

6.

回基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最近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压力很大,荣石和明楼又不住在同一栋楼里,今夜就显得非常难得。于是他们在门口下车,一起往宿舍走去。一路上他们没什么话,只是吹着风,偶尔抬头看看天,偶尔低头看看地。

路过五百米障碍场,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场上空无一人,照明灯的冷色光线把每一样障碍的边缘都衬得锋利又清晰。

绳梯,绳墙,高低横木,匍匐钢网,铁丝跨网,矮墙,踩桩,平衡木,洞孔高低杠,爱尔兰高板,四米直梯,梯式杠,还有两米深的壕沟。这些障碍他们早已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过,立在起跑线前,好像下一秒发令枪就响起,然后发力,起跑,攀上绳梯。

刚进一线还没比过赛的时候,荣石就在这里摔断了两根肋骨,明楼也曾在这儿把后背磕得鲜血淋漓。明楼知道年轻人一腔热血的时候根本不会觉得怕,连疼痛都不在乎。因为他也是这样,带着一身的血腥气,缠完了绷带照样回去训练,一分钟都不耽误。

荣石第一次感到怕了是在韩国比赛从平衡木上摔下来的时候,不为当下,而是以前每一次涉险瞬间的后怕,席卷而来。

他从这里走出去,六次打破世界纪录,其中三次是他自己的记录。军事五项男子射击记录,精度射击十发子弹,一分钟速射十发子弹,荣石打了二百环。他当年在德国打下的这个记录,至今无人能平。

他在三年前伤退,又在去年中国男队丢了冠军以后被调回这里来做一线教练。过去的大半年间,他在赛场边掐表,喊话,指点动作,看曾经的战友在游泳池,跑道,障碍场上下流血流汗。

夜风起,有些凉。荣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加绒运动裤,轻轻出了口气。他知道明楼是对的。当年伤退,要不是运气好,再加上在复健上下了百分之二百的狠劲儿,他可能连正常走路都有困难,更不必说要重新回到赛场。

荣石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认清并接纳现实,不行了就是不行了,有点遗憾,但没什么好惋惜的。他看着身边此刻蹙着眉不知在思考或怀念些什么的人,表示知足。

 

7.

当年明楼退役做教练以后,中国男队很快迎来近十年的鼎盛时期。射击,手榴弹,五百米障碍跑没人拼得过荣石,障碍游泳是沈剑秋的天下,八公里越野则长期被蔺晨与黄志雄轮流霸占榜首。有人说,中国男队再没出过明楼一样的人物,明楼听着却先火了,直接把年年更新的纪录拍在人面前。

三年前明楼升官,不再带训,男队似乎陷入了一段漫长的迷茫期。荣石做一线教练以后,这支队伍刚有点复苏迹象,就接连折损两名大将。然后荣石恢复训练,明楼重新下一线带训。

中国军五史上夺冠最多的两员大将一起出现在一线,所有人都很兴奋,除了明楼的弟弟明台。

他们的矛盾始于第二次考核前最后一次障碍游泳训练。上午明台才在跑道上被明楼点着脑门让他好好想想为什么八公里越野每次到最后一圈就会掉下来,下午就在泳道里轴上了。他似乎被平台期困住,前段时间的速度突然掉下来,怎么游都差那么两秒,就是进不了明楼给他划的线。

明楼看着已经游了第十趟的明台看了眼秒表又要往前扎,于是叫停:“去歇会儿,再拼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没想到明台从水里上来就没好气:“你怕了?”

“我怕什么了?”明楼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错愕。

明台第二句话跟得很快:“你就是怕我成了第二个林殊。”

明楼顿时冷下来,刚从泳池上来的荣石听到这一句也愣在原地。明楼深呼吸几次,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黑着脸转身往外走。荣石拉了一下没拉住,游泳馆里瞬间静下来。两扇门一开一合,打在一起的回声有些过响。

荣石踢了明台一脚:“和你大哥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明台的脖子还梗着,发梢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淌,“你不觉得他太保守了吗?”

荣石看了他一眼,从框里找出自己的秒表,翻了翻自己今天训练的几趟数字,清零,准备换衣服回去,走之间对明台丢下一句:“你是真会拣疼的说。”

 

8.

赛前第二次考核从三百米大口径步枪射击开始。开始前明楼和队员开玩笑:“一会儿打起来,你们都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不用管你们荣教练。”

事实证明,明楼的话总是对的。荣石刚一趴下,就将精度射击打成了一分钟速射。他飞速用十颗子弹打了九十八环,然后跑到明楼身边坐下看监视器。一个一个表看过去,最后蹙着眉将视线停在明台的表上。

明楼显然也注意到了:“明台这小子不对劲,不打十环不撒手。”

荣石沉默地拍了拍明楼的膝盖,视线不移,直到看见明台的最后一枪飘到了四环外。他在明楼明显加速的呼吸中将手掌覆上他的胳膊,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周开始明台的训练还是交给我吧。”

几秒后,明楼伸出一只手回拍了拍他,算是同意了。

射击考核结束,场馆留给女队,男队的队员教练一溜全站在室外。烈日劈头盖脸,温度几乎将人灼伤。明楼说“讲评”,明台不立正;明楼说“稍息”,明台就差倒出队伍。

明楼眯着眼看向明台:“你怎么回事?站都不会站了?”

被点名的人勉强掀起眼皮:“困了。”然后竟歪歪斜斜直接走出了队伍。

明楼眉心一跳,显然是在压抑怒火。他把手里的文件夹塞给荣石,自己朝反方向走了。荣石左右看看两兄弟的背影,目光被明楼明显失了从容的那几步打疼,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打开文件夹开始讲评。

 

9.

赛前第三次考核前一天下午的游泳训练,明楼在掐完荣石的表后叮嘱了一句“你悠着点,今天别再练了”,就离开了游泳馆。

荣石看了一眼已经回到泳池边上等待的明台,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回来给他掐表,成绩比第二次考核足足快了五秒二五。

明台看着秒表上的数字喜不自胜,荣石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在过去一个月间所做的,和你大哥要求你的那套其实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改动。”

明台一顿,愣在原地。

“明天考核,你只要保持这几天的正常水平,最后的八公里如果可以咬住我甚至超过我,你就能编队去厄瓜多尔了。个人全能的话,你和沈剑秋和蔺晨还差了不少,但至少团体冠军应该是没问题了,运气好还能那个五百米障碍的单项冠军。”荣石几句说完,看着已然迅速沉默下来的明台,抬起巴掌拍了怕他光溜溜水淋淋的后背,“等拿到冠军以后,找个机会和你大哥道个歉吧。”

荣石看着又一头扎回泳池的明台有些感慨。他心里清楚,不管最后明台能不能赢过他,自己都不会作为参赛队员出现在名单里。膝盖的旧伤两周前就已经复发了,来势汹汹。这么多天来之所以用冰袋熬着,直到去打了封闭他也不说,无非是为了激励明台。他就是要看看,高压之下的第三次考核,明台能不能不受心理因素的影响有一个正常甚至超常的发挥。

 

10.

第三次考核的八公里越野,明台仅比荣石慢了零点七秒。而荣石在终线后只来得及拍了拍明台的肩膀就被担架拉走。明楼听着脚步声走远,勉强将视线转回跑道,心里某处却狠狠一颤,仿佛看到三年前在韩国的那一幕重演。

荣石不顾医嘱很快跑出医院,第二天就拄着拐杖出现在基地里。骨科主任打电话给明楼告状,谁知明楼远远看着障碍场边拄着拐杖喊话的人,看他汗湿的T恤贴在身上所以隐隐露出后背肌肉的线条,对着电话那端叹了口气:“随他吧。”

荣石申请将自己的从出国名单里撤下来后,终于再一次接手了一线教练的全部工作,掐着秒表蹙着眉,比明楼更冷酷几分。

偶尔有队员跑到场边小心翼翼地问他:“荣教练,您能走啦?”

荣石就答:“我还要带队去厄瓜多尔,你说我能不能走?”

而明楼只有每天晚上在宿舍等着精疲力竭的荣石回来,聚精会神地数着他忍痛的呼吸声硬下心来帮他按摩,为他敷药。荣石有时打破沉默,轻笑一声:“就帮我擦个药,怎么搞的那么难?”

明楼也只是抬眼笑笑,并不说话。他已经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了。他知道荣石拖着一条伤腿立在场外,每一声令下,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还在赛场上活着。

因为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头顶是太阳与星宿,脚下的那条路,却永远只有灰烬与尘埃。

 

11.

这一届国际军五比赛,从障碍跑到障碍游泳,中国男队的队员相继拉伤摔伤。八公里越野前的那个晚上,明楼和荣石在房间里通宵未睡,彻夜拿着各国队伍的成绩得分反复计算,男队的每一个队员至少要超过对手对少秒,才能保证夺冠。

计算的结果是一分钟。这是个几乎不可能的数字。

荣石看着这个数字第一次感到胆颤,这次却换成明楼去舒他的眉头,声线在一片安静中显得温和又镇定得过分:“都是你的兵,还不了解他们吗。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拿命去拼。”

就像你一样。明楼咽下了这一句。

就像你一样。荣石也将这一句咽下了。

而他们是真的拿命去拼了。比赛的那天早晨,拿到一分钟的死命令,没有一个队员有一句怨言,所有人看着自己的赶超目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比赛进入第七公里,明楼和荣石站在终线旁边,眼睛死死盯着跑道对面的大计分板,看着每一个队员在第七圈开始明显加速,两人的拳头攥到了一起。

计分板的第一页在进入第八公里中期时突然全部刷新,中国国旗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一至六名。那些红色的跳动的数字告诉他们,他们的每一个队员都已经冲破了一分钟的极限,但他们还在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荣石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汗水眯了眼睛。他微低了低头去看他和明楼攥在一起的拳头,指缝间有汗水一点一点地往下淌。

中国男队最终真的艰难地重新捧起了戴普鲁斯杯。那是实打实地用队员和教练员的汗水与血水洗出来的。颁奖后,明台早就哭得乱七八糟,无视了来自沈剑秋的眼角潮湿的嘲笑和这个嘲笑他的人身上的个人全能金牌,举着奖杯就来塞给明楼和荣石,一边抽噎,一边哽咽着道:“教练,大哥,这座戴普鲁斯杯是属于你们的。”

荣石第一次在队员面前光明正大地落下泪来,他看着同样抿着嘴热泪盈眶的明楼,沉声道:“它属于,中国军队。”

 

12.

这支队伍才捧着戴普鲁斯杯回到国内,很快又被打包拉去了青藏高原。今年的高原八公里越野集训又开始了。

荣石没有去高原带训。一下飞机他就被明楼押去住院,检查,会诊,确定治疗方案,然后安排手术。进手术室前,荣石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跟着队伍去高原八公里越野集训的那段时间——

每天都在跑步,那时他第一次理解到永无止境的含义。山路崎岖,风在耳边过,烈日,轻寒,低氧。天蓝得过分,脚下的碎砾被掀起来,打在身上有些细小的刺痛。汗水蛰进眼角,荣石的视野模糊。喘息声之外,耳边还有人在喊话:“怎么告诉你们的?上坡顶,下坡放,平路跑起来。全都给我跑起来。”

那是明楼的声音。

那是明楼担任中国军五男队一线教练的第一年。是一切故事的起始。


end.

ps. 故事大背景不属于我 大部分事件由真实事迹改写。

pps. *法国伞兵上尉亨利·戴普鲁斯从他自己的二战经验中衍生出一种军人体育竞技,射击,障碍游泳,手榴弹投准投远,五百米障碍跑,八公里越野,统称军事五项。国际军体理事会以“戴普鲁斯杯”冠之。1950年至今,国际军事五项大赛,已被视为各国军队的“捍卫军旗之战”。

ppps. 一个军五运动员,想要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比赛型选手,越野要跑八万公里,相当于绕赤道两圈;练障碍,要从两层楼高的绳梯上跳下七千多次;过一尺多高的铁丝网,要钻爬一百多公里;手榴弹投准投远,投弹至少62万枚,总重量达370吨;游泳,他们要在障碍重重的泳道游八千公里,相当于横渡60次渤海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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