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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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考试还没复习完的我居然还能更出文来我自己也是服气的……



22.

凌远看着程皓,想想接他的电话最多是十分钟前的事,整个人还在震惊当中没有出来:“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程皓扬扬眉,再去看凌远手指上的两处新鲜破口,“你这怎么弄的?处理了吗?我帮你处理吧。”

凌远干笑一声,镇定地耸耸肩:“衣服挂到杯子,杯子掉地上碎了,刚想收拾一下,结果,意外。”

程皓已经看见桌上药箱,绕过地上碎片,找出酒精和棉球的时候一眼扫到边上的药,立刻对他刚才的说辞嗤之以鼻:“什么意外,你是不是胃疼?疼得杯子都拿不住了?”

凌远看着桌上物证貌似齐全,想着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索性不再争辩,只坐到沙发上,伸手去要程皓手里的酒精和棉球:“行了,我自己来吧。”

“你一脚踩上去把脚割了那你自己来,你现在伤的是手,自己来什么?开盖子一整瓶酒精往下浇?哦,那倒也挺省事儿的。”程皓捏着酒精不放手。

凌远试图再争取一下自己对酒精的所有权:“你是口腔的,我才是普外。”

“牙医怎么了,现在牙医怎么着也算半个外科医生吧——喂,手拿过来。”程皓直接拽过凌远的右手,棉球浸了酒精开始消毒,“牙医也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录取分数那么高。大一通识课《实用外科学》有一半还是你教的呢。”

程皓手底下专心致志,一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凌远却一顿,反应了几秒,确信自己没听错也没理解错,才开口问他:“你的意思是说,你早认识我?”

“啊?”程皓被突然打醒,这才发现刚才就是顺嘴这么一说,居然把自己的底儿给漏了,他有些心虚,矢口否认前却又觉得透这么个底似乎也没什么,索性坦坦荡荡认了,“是啊。你不是看过我资料吗?”

“我知道我们是校友,但我哪里还记得我是哪年被拉回去上了这半门课,况且我也没有那么闲,还特特意意去算你毕业的年份……”凌远不置可否,目光扫一眼还搁在旁边的药和液体,“看你这么熟练,会打静脉点滴吗?”

“应该没问题。”程皓给凌远消完毒,翻出两块敷料来给他贴了,正满意端详,突然想到什么,“所以你刚才是打算一只手给自己扎点滴?你可真厉害。”

“是啊,右手扎左手的。”凌远话说了半截,略有些尴尬地扬了扬刚被敷料裹上的两根右手手指,“但现在不是有些不方便么……”

程皓抿着嘴憋笑,脸上微有些扭曲的紧绷肌肉彻底出卖了他。凌远轻飘飘扫他一眼,全不在意似的说:“你想笑就笑。”

既然当事人同意,程皓就放心笑场,好不容易笑完了,还是站起来打算先处理地上的那堆碎片:“我先帮你把地扫了,顺便冷静一下。”

 

蔺晨临走留了名字和电话,只做餐厅会员登记用。长乐路一直相对安静,夏之将至,梧桐荫厚实,他在和暖晚风里听了几秒叶打叶的声音,还算心旷,刚抬腿欲走,有人在他身后叫住他,声音里有不难察觉的怕冒犯对方而来的一点迟疑:“蔺先生?”

蔺晨转头,看到黄志雄背光站在门边,路灯被树荫挡住,店门口的光线也不亮,于是身形有些模糊,几乎与他身侧的桐树融为一体。他显然是匆匆摘掉围裙跟出来,上身稍有些宽大的薄卫衣被风吹出温和的褶皱。

“您是,蔺医生吗?”黄志雄看着到转过来的蔺晨,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探寻里似乎添了一分确定。

“原来你还记得我。”蔺晨倒大方,“我看着你好像没有认出我,就想着,其实没认出来可能也挺好的。”

“抱歉。刚才一直觉得熟悉,但是不敢确定,也觉得如果贸然问起……”黄志雄轻轻笑了一声,抬手不自觉地摸摸鼻子,“可能没见过你穿便装吧,一下没能认出来。”

蔺晨晃了晃脑袋:“可能因为我留头发了吧。”

“可能吧。”黄志雄低头看表,“你要是今天晚上没别的安排,不介意的话,再来吃点甜点?或者喝两杯?”

“我没事。”蔺晨抬脚走过来,跟在黄志雄身后回到餐厅,还是坐到原先的位置。

黄志雄掐着时间去开烤箱,拿出烤好的香草舒芙蕾迅速装盘,请店员端给最后一桌客人,然后将剩下的两枚随手搁到白色碟子上,撒上细糖霜直接递给蔺晨,示意他趁热吃:“本来今天还做了拿破仑,不过下午都卖光了。”

“你真的很会做啊。”蔺晨真心实意地感叹。

“喔,入伍以前我在巴黎学厨,也算出师了。”黄志雄一边收拾台面一边问他,“喝点什么?巧克力,咖啡,酒?”

“巧克力吧。”蔺晨答他,说完随口再接一句,“你喝什么?”

“我喝水。”黄志雄眨眨眼,从料理台深处摸出一只敞口的马克杯,在蔺晨眼前举了举,“以前酗酒,现在肝不好了,也算彻底戒掉了。”

他的言语间有着令人动容的诚实。蔺晨为此一顿,想起凌远提过的病史,再醒来,黄志雄已经全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到吧台的另一侧去做巧克力。专注安定的侧影,如果不是他亲口所言,蔺晨根本不会将眼前这个人与当初那个因酗酒斗殴被迫离开部队的人重叠起来。

他再一恍惚,想到几分钟前在室外,黄志雄与一棵桐树影绰相成的样子,突然觉得他的生命和一棵树真是很像。有坚硬的部分,也有脆弱的部分,并非不会消亡,台风下还可能枝干尽毁,但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就会活过来。也许一棵树再漂亮也只是一棵树,总平平无奇的样子,却是非常伟大和神秘的存在。

蔺晨接过黄志雄递过来的杯子,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有四五年了吧。”黄志雄答他,看到最后一桌食客用完了甜品,结了账准备离开和他挥手,于是他也抬手和他们再见,然后再将目光收回来,看向蔺晨,“你呢?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回来……”蔺晨侧头,认真思考了几秒,讶异地发现自从回国,自己的时间感竟混乱至此,于是只这样答,“回来了没几个礼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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