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tus 32[明楼/沈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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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沈剑秋终于再一次见到明楼是在剑桥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中餐厅,这是个意外,他原本的打算吃了午饭下午就去听明楼上课,谁知在中午停下来歇脚的时候遇见了。他的手机相册里有蔺晨发过来明楼上课时间表和教室安排的截屏。他曾饶有兴致地问过蔺晨他为什么这么清楚,蔺晨得意得不行,只说天下消息没有他搞不到的。这是沈剑秋博士一年级的冬天。几个月前他申请了一个剑桥合作项目,一张机票就来了英国。

飞机上他不停做梦,一个反反复复出现在他过往几月深夜里的梦。他梦见大半年前F大经济学院毕业prom结束的那天夜里,明楼又拉着他去酒店一楼的星巴克小坐。酒店有些偏,时间又有些晚了,距打烊还有一个小时,店内除了吧台的服务员就只有他们。明楼象征性地买了两杯咖啡摆在他们中间,咖啡腾着热气,香味散出来,他又不许沈剑秋喝。

他们坐下后的第一句话是明楼说的。他说:“喝了酒还是不要喝咖啡,这两杯闻闻就好了。”

一句语毕,沈剑秋只来得及模模糊糊在脸上勾出一个笑,明楼就接下去说:“剑秋,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对我抱有的情感,也许早过于你自己知道。但我说,不论你认为自己对我抱有的那种情感叫什么,我也一样对你有着相同的情感,或者感情。”

沈剑秋起初的那个笑很快从脸上落下去,听到明楼的第一句话,心里只浅淡地叹了句“终于要来了”。他为明楼的这一场谈话准备了很久——他从不企望明楼不会从他的各种情绪细节里发现什么端倪。但当听到明楼的后半句话时,他突然僵住了。他确信自己已经清晰地听见明楼所言为何,清晰到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但他不敢相信。彼时他看着眼前的人,内心里却只剩下震惊。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很……优秀,你觉得我处在一个你难以企及的位置。”明楼顿一顿,仿佛知他心中所想,“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剑秋,你在我眼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优秀,独一无二的好,你现在的位置,将来的高度,也一样是我难以企及的,你相信吗?”

沈剑秋已经移开目光,一双手无意识地去拢咖啡的纸杯,却又仿佛被烫着,触电般地松开,指尖无可控地微微发抖。

明楼的眼神掠过沈剑秋微低的头顶,掠过一片随意排列的黑色桌椅,穿过墙壁,穿过夜空,甚至仿佛穿透宇宙:“我是一个离开家门后就几乎不动情的人,但有多少次我的逻辑在你身上几乎被情绪冲得分崩离析。有人说我年轻时候在上海滩在英国在法国风流倜傥,空手变出来的玫瑰花送给了一个又一个姑娘,而事实是我此前没有和谁有过一段真正亲密的伴侣关系。没有过爱情,又怎能知道爱情的形态。回国后我一直单身,那时我也想,或许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难解何为爱情。但如果说有谁让我在此时幸运地了解了这个词的真正意义,那只有是你。这不是一种可以被脑力习得的知识或理论,他是一种经验,要用身体,也要通过一颗心。”

“……为什么会是我?”沈剑秋盯着纸杯塑料盖上那个细小的透气孔,轻声道。

“那又为什么会是我?”明楼反应过来,噗嗤低低笑出声,“如果你要开始组织语言,我知道你能说出几十条我的……优点,或许更多;同样的,如果我也要用这种方式来回答你的问题,我也可以说到地老天荒。但事实上是,爱一个人大概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是真正的爱,等它成型后,它唯一的原因只是那个人是你而已,仅此而已。它和你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说什么语言,有什么爱好,毫不相关。”

可那时的沈剑秋说了什么呢。明楼的话无疑是惊雷贴着耳膜炸响,仿佛身体的骨肉筋脉都颤之欲碎,血液在血管中飞窜,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身体一涌而出。他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都不稳了:“我……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

“当然,无论多久。”这是他听见明楼在桌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微微欠了欠身离开了星巴克,走到街边打车,半夜的城市大街上打着空车灯牌的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他知道明楼急匆匆地跟出来,在他坐进车厢的时候还和前排的司机交代了地址。

然后他就会从梦中醒来,每次都在思考为什么当时自己竟没有给明楼回应,可现在他的脑中清晰无比,于是他就去见他了。

 

沈剑秋走进餐厅的时候,明楼正在门边摘围巾脱大衣,看到来人愣了几秒,大衣脱了一半便穿回去了,围巾随意挂在脖子上,直接半搭着沈剑秋的手臂把他往外带:“跟我来。”

明楼把他带回了自己在剑桥的小公寓,随意将大衣围巾都扔在了沙发上,看进沈剑秋一双眼睛里去:“中文,英文,还是法文?”

“You know I don’t speak French.”

“Life's like an epiphyllum, it goes transiently. There're a lot of things in this world are just like epiphyllums, they don’t last forever, they’re gone before you know it. I’ve missed some, and I won’t do it again next time when I realise it, which is, this moment.”

这是沈剑秋见过的最激动的明楼,即便是半年前的星巴克,明楼的阐释都带着他自己的逻辑痕迹,可这一次,一长串的抒情直击心扉,瞬间把沈剑秋的心神敲得晃了晃:“Realise… what?”

“我爱你。”明楼接话很快,他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再跟上一句,“我爱你,沈剑秋,不论这个世界怎么看。”

“我爱你。”沈剑秋张张嘴,挣扎许久却道不出一声“大哥”,他抬眼直视着明楼,他们站得太近,一样立,一般高,额眉齐平,鼻尖几乎碰在一起,而这样一双眼中情绪汹涌铺天盖地几乎将他淹没。沈剑秋深吸一口气,喉头轻动舌尖一滚,一声“明楼”就落了出来,气多声低,尾音发颤,仿佛叹息。

他说英语好听,而沈剑秋此前从没想过这个人甚至连他自己的名字都是这样好听。明楼呐,明楼。明,楼,明,楼——是烛炬,是日光,是高山,是大港。这名字在心底一遍遍过,沈剑秋的舌尖抵着自己的牙齿,努力不让自己念出声音来。

“对不起。”沈剑秋的眼眶有些轻微地发红,“我那时还是本能地觉得你太好太高太强,我永远无可能与你比肩。况且环境对这些并不宽容,我如果回应了你,就仿佛成全了我的自私。”

“那现在……?”明楼从鼻间嗤嗤笑出来,一只手抚上沈剑秋的后颈,将他们的额头碰在一起。

沈剑秋的声音模糊地如同从齿缝间挤出来:“我觉得不论以后如何,当时的逃跑才是一种自私。”

明楼不置可否,声音放到最低,沉声捧出两个词来,他一个音节一顿地念着:“May I?”

沈剑秋心尖一颤,不说话,只闭上眼睛,将脸微微扬了扬。明楼眼底笑意一泻千里,然后他也阖上眼,心思瞬间转山转水,最终转回这年轻男人的鼻尖。那是他们之间交换的第一个吻。

 

明楼从冰箱里取出两个三明治,一个丢给沈剑秋,一个自己拆开吃,围巾搭在手上,大衣也不顾上扣,一边看表一边走:“去听课吗?超级城市经济学。”

Lecture theatre里坐满了人,走廊与后排加塞的位置也全部填满,不少学生抱着电脑就直接坐在地上。沈剑秋看着人群一时恍惚,想起当年立在F大经济学院一楼大教室的门边听完的第一堂政治经济学。课中,明楼在屏幕上放出一段BBC的纪录片,教室灯光调暗,沈剑秋低头间看到自己手机在裤兜里发亮。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正巧落着一条消息:

“城市经济学与博物馆学哪个好玩?课后告我。”

 

end.

 

以及

原本只是一个写Pessimistic Idealists时候的因为苏楼苏秋而产生的傻白甜脑洞,打算过十章完结,二十章完结,没想私心啰啰嗦嗦填到三十二章,感谢大家不嫌弃。

祝愿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乌托邦与Lotus。

Lotus,形貌如莲,希腊神话中的忘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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